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妖王(71)

面对目前如此风云多变的局势,这种时候,奥拉西斯除了军事上的安排,真的很需要俄塞利斯,或者同等他力量的人在身边同他并肩应对。

可是阿卡琉斯的说法令路玛感到沮丧。

因为这段时间僧侣团不断派出一拨拨的人按着搜罗来的消息去那些可能性的地方寻找安卡拉的下落,可始终没有一点点起色。那名年轻的前神官大人,不仅预知能力和俄塞利斯有得一比,其躲避国家追踪的能力,更是让人不得不去叹服。

这个自私的胆小鬼……

思忖间,人已跨出神庙的大门。被门口冷风一吹醒了醒神,路玛抬头朝前看了一眼,却不见了让守在原地等他出来的那个女孩的踪迹。

他望向门边一名侍卫:“那个姑娘呢。”

这名侍卫被路玛这句突如其来的话问得微微一愣,半晌醒悟过来他问的是谁,忙道:“被一个男人带走了。”

“男人?”眉头微蹙,路玛看着他:“什么样的男人。”

侍卫一脸局促:“这……”

“没听见我让她在这里等我吗。”

“可是路玛大人,”见到他脸色不善,另一名侍卫急急道:“他们走得很快,也很突然,我们来不及制止,而且我们不能擅自离开这道门,所以也没办法去把他们追回来。”

沉默,路玛朝他看了一眼。见他随即低下头,也不再多话,对着他们摆摆手,径自步下台阶。

走到原先同苏苏分开的地方,路玛站定脚步,目光朝周围扫了一圈。

夜已经深了,行人已经很少,除了一两队巡逻的军队,骑着马,从东城的方向渐渐朝这里绕过来。空旷而安静,只有那些得得的马蹄声在整条街上回荡。

轻叹了口气,抱肩靠着边上的方尖碑出了会儿神。

真可惜,就这么又分开了。

在西奈那次袭击中,这个名叫苏苏的,曾让他充满戒备的女人,她的身手给路玛留下了极深刻的印象。他真的是第一次见到有人是这么杀人的,而且还是个女人。只可惜当时形势太混乱,没能顾得上她,等发觉到走散的时候,早就已经失去了她的踪迹。

而这次居然会在底比斯再次遇到他,那会儿路玛感觉这真是种运气。本想这次总算碰上了,带回去假以时日,说不定会对奥拉西斯有用,这样身手的一个人……她和琳,还真的很像,不论是外表,还是那种隐隐的气息,甚至包括力量。只是琳的力量是自保的,而她的纯粹是杀戮。

这样一个女人……

可惜,又让她给走丢了,难道这就是所谓的缘分。不过既然人在底比斯,总是不难再把她找出来的,只要回去同王说一下。

主意打定,路玛直起身。正要朝回家的方向走去,冷不防肩膀上被重重一拍:

“路玛!”

“喂!琳!”回头见到来人,眼神轻闪,一张灿烂的笑几乎是同时在脸上绽了开来。路玛手伸向身后那个望着他的女子,在她一头暗火似短发上用力揉了揉:“这种招呼方式要吓死人的。”

被他称作“琳”的女子闻声,笑着后退一步,避开他手的持续“蹂躏”:“你在这里做什么,路玛,那么晚了。”

“你又在这里做什么,又从宫里偷跑出来了?”

“我出来向来是光明正大的。”

“是啊,的确是这样,他还能对你怎样呢,琳,他能拿你怎么办。”

琳的目光闪了闪,故意忽略他揶揄的目光,别过头:“我们能不能不要谈论这些。”

“可以。”他笑,抬手一招:“走,回去了。”

这个有着一头暗红色短发,五官完全不具备凯姆·特人特征的年轻女子,正是当时在西奈沙漠里那场海市蜃楼中出现,之后又在奥拉西斯遭到袭击时出现在战场,用一把几乎具有着神一般力量的武器轻易为奥拉西斯扭转当时被困局面的那个神秘女人。

就在苏苏同他们失之交臂之后,这个女子却因为一系列的事情和遭遇,巧合地在红海逃上了奥拉西斯的船,就此同他们走到了一起(详情参见尼罗河三步曲之三《法老王》)。也就此直到现在,这有着近似于苏苏力量的女子像只不安分的猫儿一般,在底比斯,在奥拉西斯的王宫,同他们隔阂又不得不融洽地生活了相当一段日子。

至今,路玛还不知道她的武器到底是神的赋予还是人智慧的杰作。

至今路玛也还没查出来她究竟是来自哪个国家。

至今路玛不知道她的身份究竟是什么正如她的身手究竟从哪里学来。

至今都谜一样的一个女子。

不过路玛确定自己至少知道一件事——

随着日子一天天的流逝,他的王正越来越着迷于这个女子,虽然他始终不认可也不相信,而这女子更是对此有些蠢笨地一无所知。

一个对另一个的放纵早已超出了正常的限度,另一个见了这一个却就象羚羊见到了豹子。

真是天知道的两个人……

当然这的确也是件挺有意思的事,路玛这么认为。

看到自己这位从不将女人当作一回事,从来在来来去去的如云女子中挥霍着她们的爱却从不知道爱是怎么一回事的王,在这个猫一样无谓,又猫一样任性不可捉摸的女子面前时不时茫然得像个孩子,真的是件极有趣的事……

“啊对了,利比亚女王的女兵们明天要到了。”

“看出来了,你很兴奋。”

“有吗?”

“你的眼睛在发光呢路玛。”

“有吗??”

“还是绿色的。”

“琳,你在恭维我?”

“我在讽刺你。”

“你真直接……”

“你才知道?”

“哎……”

第三十章

我是你的,而它是我的

“SALANG·颜。”

头顶嗡嗡的声音,还有一大片倾泻而下的光,苍白色,像水。

“性别,女。”

她低头看着下面那个横躺在一片苍白色里的女人,苍白的布盖着苍白的身体,苍白色的皮肤,苍白色的嘴唇……只有一把长发是浓密的墨色,在一片苍白的色泽里突兀得有点刺眼,像是把灼灼燃烧着的生命力。

“亚裔。无有效国籍。”

头顶的声音在继续,她的目光继续游走在这个人的身体上。

感觉好象浮在半空照着一面镜子,由上而下,镜子里那人有着张同她一模一样的脸,但眼睛紧闭着,从头顶到脚趾,每一寸露出的肌肤上都连着根银白色的网丝。

网丝很粗,像金属,可是金属没有那么柔软。

“被控罪名,谋杀组织内部成员、窃取组织重要情报、背叛组织……”

突然觉得胃里很难受,心脏也是。恶心,就是那种连心脏都变得相当恶劣的感觉。

苏苏侧过头,张开嘴。

嘴里喷出一大口秽物。

没有喷在那女人干净苍白的脸孔上,而是笔直落到地板,那块光洁得像镜子一样纤尘不染的地板。

苍白色的女人消失了,光和光之外那片切割不去的黑暗也是,在苏苏睁开眼的一瞬,大片大片的阳光透过帷幔被风掀起的空隙照射进来。

又是梦……

从床上稍撑起身子,嘴里又陆续喷出了些东西,大多数是些几近透明的液体,胃里很膨胀,却又火似的空虚而烧灼,因为从昨晚起就没有吃过什么东西。最近这几天,似乎吃什么,必然隔不了多久就会吐出什么,而这一切正是从底比斯返回尼尼微的当天开始的。这是种非常不好的感觉,对于身体一直非常健康的苏苏来讲,那些怪异而凌乱的梦,呕吐到掏空都还在不停痉挛的胃,一次两次还可以让人无视,屡次三番,那是种把人身体掏空后再凌空搅拌的感觉。

她不知道自己身体究竟是出了什么问题。

“又吐了?”撑着有些发沉的头从床上坐起身的时候,一道淡淡的声音,从露台边缘突兀传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