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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乃伊(84)

之后不久,画面一片雪亮,瞬间什么也看不清楚,隐约镜头中间有个类似建筑物似的东西,随着焦距逐渐的调整,慢慢一栋高楼的顶层天台出现在屏幕中间。

不知怎的,觉得这栋楼看上去似乎有点眼熟,但仅仅天台方寸的地方,一时倒也想不起来是在哪里见过。正看得仔细,斐特拉曼在我身边坐了下来,亦有些专注地看向屏幕里那片静寂的画面。

那样大约过了几秒钟的样子,一个人慢慢从画面外走了进来,个子很小,从镜头这个角度看起来尤其,因而显得一身病号服尤其大,空落落套在她身上,同她那头半长不短的头发一起被天台的风吹得猎猎抖动。

这情景令我整个身体蓦地抖了下。

下意识朝前坐了坐,这是刚好那人抬起头,头正对着镜头的方向,于是清清楚楚显出她那张脸,那张同她年龄极不相符的年轻并且微笑着的脸。

“妈?!”我脱口惊叫。

心脏因此而一下子跳得飞快起来,我强忍着心里某种蠢蠢欲动的紧张和恐慌,一眨不眨盯着那片略显模糊的屏幕。

是谁拍的……

这段镜头会是谁拍的?!

脑中迅速掠过这个问题时,画面里我的妈妈又开始动了起来,她似乎在看着什么,时不时回头张望几眼,嘴巴一开一合,不知道在自言自语地说些什么。

然后她开始笑了起来。

一边笑,一边挥舞着自己的手,一边在天台边缘出慢吞吞地走来走去。

这情形不知不觉中令冷汗从我额头慢慢滑了下来。拽着床单的手已经湿透了,我意识到自己正在看着什么,这是当时我妈妈在我离开后跳楼前的那段镜头,没有错。

想马上把电视关掉,可是手并不听使唤,它僵硬着紧紧拽在床单上,似乎强迫我要把这片段继续下去全部看完。

于是忍耐着继续往下看,看她一圈又一圈摇摇欲坠地从镜头前那道单薄的围栏边缘走过,两眼空落落的,仿佛魂魄早已脱离了她的身体。

直到第六次从镜头外挥舞着两手慢慢走进,她走到在天台边缘,突然不动了。

透过镜头可以看到她脸上的表情,她正在往下看,而奇怪的是,她看着下面的表情有点儿犹豫,甚至清晰表现出一种惊慌。

似乎一瞬间她那早已远离的灵魂又回来了,她两只手慢慢搭住了面前的围栏,一边嘴巴里喃喃说着什么,一边小心翼翼朝下看。

突然她身体猛地一震,飞快回过头,似乎极惊恐地缩了一下。

继而手朝上一扬,在我脱口而出一声惊叫的同时,她身子猛地朝围栏外一倾,像只断了线的鹞子般无声无息朝下坠了去!

随后,那片就此空无一人的天台角落上,一道人影从镜头外慢慢走了进来。

高而瘦的一道人影,身上穿着病院大夫的白大褂,棕色的长发一丝不苟梳在脑后。

面容因为光线的作用而看不真切,只模糊一个轮廓,看上去不超过三十岁,年轻,并且五官细致立体。

他低头慢慢走到我妈妈刚才跳下去的那个位置附近,没有走得更靠前,也许是不想让楼下围观的人看见他。

他在那地方站了好一会儿,直到似乎觉察到了什么,他头朝镜头的方向微微一抬,屏幕倏的下就黑了,再也没有任何画面。

“FUCK!”意识到这段片子已经到此为止,我猛擦掉脸上的眼泪从床上跳起来,直冲到电话前。

迅速按着手心上的电话号码拨通了小钱的手机,听见他喂的一声接起电话,我立刻冲着他大吼:“那个人是谁!小钱!天台上的那个人是谁?!!!”

☆、第六十七章

“天台上的人?”电话那头小钱的话音明显地迟疑了一下:“什么天台上的人?”

“床上那盘光碟里的。”

“什么光碟?”

我怔了怔:“那盘光碟难道不是你放在房间里的?”

电话那头一阵寂静。

片刻后他道:“等我,马上回来。”

挂断电话后转过身,发觉斐特拉曼在看着我,眼神有点儿古怪。

我没理会他,径自走到床边坐下,将DV倒回到那个男人出现的地方,再次看了起来。

从这男人出现到结束,大约有二十来秒的时间,但可惜的是即便最靠近镜头的那个画面,我始终没能从那张被焦距弄得模糊的轮廓里看出些什么。

这男人到底是谁。

本来一直都以为,我妈妈跳楼是因为精神失控导致的自杀,而现在从录像里可以看出,她跳楼前的那一系列表情和动作,显然和这男人的出现不无关系。但究竟会是什么原因导致她一见到这人的出现,就绝望地从楼顶跳了下去?

再者,如果没有记错的话,出事当天院方给我的说法是,我妈妈跑到天台上以后,把天台上的门反锁掉了,所以才导致院方的人无法及时作出救助的行为。那么这个穿着医生白大褂的人,是怎么会在我妈妈跳楼的当时出现在天台上的?

种种问题,一瞬间从我的脑子里被引了出来,却无法理出一个头绪,只好将镜头定格在那男人走到镜头近前的那瞬,继续对着那张模糊的脸费力地辨认。

“见过他么。”这时听见斐特拉曼问我。

我朝他看了一眼,摇摇头。

他看着我的眼神再次变得有点儿古怪。“是么。”随口应了声,他转过身将那枚被我随手放在床上的玉玦拾了起来,拈在手里看着,似乎在想着什么。

“你好像对它很有兴趣。”不由得问了他一句。

“因为它让我想起一些事。”

我朝他手里的玉看了一眼。这玉至多两千多年的历史,比斐特拉曼的时代相差近千年,如果这块玉让他想起艾伊塔,那不太可能,当然也有一种可能性就是,艾伊塔有一块和这看起来颇为相似的玉。

就在我这么胡乱琢磨的时候,房门突然被敲响。

砰砰砰,连敲三下,之后却没了动静。

我不确定要不要去开门。

正犹豫间,突然斐特拉曼站起身一把将我朝床上推倒,紧跟着砰的声响,那扇材料并不怎么结实的门板被猛地踹开,一个高大的人影托着手里的消音枪径直朝里头走了进来。

进门同时枪口已经指向了我,我情知不秒赶紧朝床下使劲一滚。

刚落地,头顶上方噗噗一连串声响,大把棉絮顷刻间被子弹射得飞扬而起。混乱中眼见他枪口一转朝下瞄准了过来,我下意识把身子一弓,就地朝床地下滚了进去。

几乎是刚滚到床底的瞬间,一排子弹已将我身后的地板射出一条弯槽,我连滚带爬朝后退,直到撞上身后的墙,突然扑的声响,有什么东西在我身后重重倒了下来。

不由自主回头看了一眼,随即一呆。

就看到那个袭击我的男人此时脸对着的我方向躺在地板上,一枚尖刀从他喉结处刺出,殷红的血开了闸似的沿着刀口突突朝外涌出。

正兀自呆看着,一只穿了军靴的脚朝那男人脸上踢了踢,随后在他边上站定,弯下腰,将挡在我面前的床单一把掀开,朝我微微一笑:“光盘看了没。”

熟悉的声音,熟悉的笑容,熟悉的金属般的味道。熟悉得令我不自禁一个激灵。

“伊甸园……”

“出来。”他再度笑了笑,对我道。

我不得不从床底下慢慢爬了出去。

越过地上那具尸体,在这男人面前站了起来,一边抹掉手上被蹭到的血,一边避开他望着我的那双笑得温和好似无害的眼睛。

“那张盘是被你放在这里的?”然后我问他。

他点点头。

“你拍的?”

他没回答,只是抬起手,将手上的枪指住斐特拉曼。

我伸手按住了他。“他是和我一起的。”

“他是谁。”

“一个和你无关的人。”

“和你有关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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