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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乃伊(125)

在我们冲出墙壁的一霎那,很多带着防毒面具的军人举枪朝我们冲了过来,但在离开几步远的距离,忽然极莫名地停住了脚步,眼睁睁看着我被身边那人紧抓着逃离了他们的射程范围,仿佛一瞬间全都傻了似的。

没等我从中缓过神,一道电梯门从前方一片浓烟里显了出来,随即手臂被用力一扯,我不由自主跟着前面那人冲进了那道门里。

没等站稳,却先已发觉这是架内部专用电梯,没有识别码的话,无论谁都无法启动它的程序。意识到这点我正要开口,电梯门却倏地关上了,距离那些从呆滞状态里回过神继续追来的士兵奔过来朝我们开枪,仅仅不过分秒的间隙。

子弹射在门上的同时电梯稳稳上升,毕竟是国防部专用的电梯,机枪的子弹射在门上几乎一点反应都没有,只咄咄一阵闷响,便被扶摇而上的距离给拉远。

至此,一阵粗而沉重的喘气声把我从刚才那一连串的变故中拖了回来。

这声音似人却又仿佛是头野兽。

很可怕的声音,因而只要听到过一次,便轻易不会把它忘记。

我突然意识到了此时在我身边这个高大的身影是谁。

当下迅速抬起头,随即撞上了一双蔚蓝色的眸子,它们闪烁在那张漆黑的兽脸上,被电梯忽明忽暗的灯光晕染得有些诡异,让人不由自主心跳迅速加剧。

我不得不用力吸了口气,在他试图转身避开我视线的时候一把抓住了他的手:“斐特拉曼……”

“别看我。”他甩开我,话音同他手指一样冰冷。

我闭上了嘴。

却不知为什么两只手抖得厉害,在被他甩开后,我突然发觉自己无法控制住它们的动作。

于是只能悄悄把它们掩藏在我身后,但它们抖得这样厉害,以致连身体也开始微微颤抖了起来,我不得不别过脸,面对向前面那道光滑的电梯门,慢慢呼吸,再呼吸……

“你出血了。”这时听见他对我道。

话音依旧是冰冷的。我沉默了阵,点点头:“我知道。”

“这样的话你活不过一天。”

我嘴角牵了牵,再点头:“我知道。”

这时电梯叮的声响停了下来,我抬头看了眼楼层,脱口问:“你有车?”

电梯停在B1层,地下停车场的位置。

斐特拉曼没有回答。在电梯门缓缓开启的那瞬,他目光沉了下来,越过我的脸目不转睛望向电梯门外。

这让我意识到了什么。

迅速回头看去,只见电梯门外一整排士兵安静地杵在那里,漆黑的枪洞整齐而森然地指着我俩的方向,显然已在那里守候了多时。

此时见到门开,见到斐特拉曼的样子先是蓦地一惊,随即迅速冷静下来,枪齐齐上镗,那清脆的声音在地下车库宽广的空间里撞击得人心脏一阵惊跳。

这时候想关电梯门,却哪里还来得及。一眼见到我手伸向按钮,那些训练有素的军人立刻电光火石般举枪朝着我方向就瞄准了过来。眼看就要被乱枪射死,突然不知哪里来一阵突突闷响,那排士兵瞬间一声不吭就躺倒在地上了。

随即听见阵发动机轰鸣由远而近,不出片刻,一辆漆黑色军用悍马驶到了电梯口前,车窗上搁着架改装过的半自动步枪,枪后一双烟灰色的眼,自窗内不动声色朝我看着。

“伊甸园??”一眼认出是他,我不由朝后退了两步。

他朝我微微一笑,一脚把车门踢开:“上车。”

“是裴利安让你来的么。”我问。

“你认为呢。”

我没回答,因为背上再次发作的疼痛痛得我一个激灵。

远处传来了枪声和追踪而来的脚步声,伊甸园朝声音过来的方向看了一眼,又道:

“无论是谁让我来的,眼下只有我能把你们带出这个地方,上还是不上,A?”

我微一迟疑。

正僵持间,一枚流弹紧贴着我脸侧飒然而过,还来不及为之吃惊,肩膀上突地一紧,我被身后那男人一把拽住朝车里丢了进去。随后跟着坐了进来,关上门,他干脆道:“走。”话音未落,这辆黑色悍马一声轰鸣,如同离弦之箭般疾速冲过那些追踪而来的军人,朝着布满路障的五角大楼外飞驰而去!

******

一路疾驰,只能以横冲直撞来形容整个过程。

当车驶离弗吉尼亚州后那些紧追不舍的警车和直升机才渐渐没了踪迹,期间几乎被直升机上的榴弹射穿,幸而伊甸园将其中一架引至隧道口将它撞毁,才令我们得以摆脱这些最缠人的东西。

“比较幸运的是,五角大楼的军队没有这种东西的追踪能力和持久力。”

上了洲际公路时,已将近凌晨,天下起了雨,很大,所以伊甸园放缓了车速。

我忍着发花的视线翻了翻他朝后扔过来的那包照片。

照片上拍着那些一直在追踪着我的沙砾状的东西,有些是早期的,有些看得出来是最近拍摄的,它们一直在起着变化,如斐特拉曼所说,它们在变得更加可怕。

但变可怕的同时,也限制了它们的行动力,所以它们渐渐难以如过去那样很快掌握我的动向。

“裴利安要你把我们带去哪里。”看了会儿后把照片丢到一边,我问他。

他透过后视镜朝我笑笑:“我可以背叛希琉斯,也就可以背叛裴利安。任何人,只要合作的价值被另一方取代,他们对我来说就没什么用处了。”

“什么意思。”

“意思是我现在不为他们中的任何一个人服务。”

“为什么。”

“因为你身边那个人让我更加感兴趣。”

他的话让我不自禁朝身旁的斐特拉曼看了一眼。

此时他已恢复了原来的样子,只留颈边的皮肤仍残留着黑色的痕迹,一张脸苍白如纸,显然之前力量的过度消耗已令他相当疲惫,因而沉默地在一旁坐着,伊甸园同我的交谈也不知他听进去了几句,一双眼始终看着窗外,不知在想些什么。

“你在撒谎,伊甸园。”片刻后将视线重新转向伊甸园,我对他道。

他扫了我一眼:“哦?”

“在没得到他所需之前,裴利安不可能把地图碎片给你,而没有那些地图碎片,你亦无法解开你身上的谜。斐特拉曼是无法带你找到那座坟墓的,这点你自然清楚地很,否则我也不需要去找那些地图。”

他笑笑:“这倒确实。”

“所以,你要带我们去哪儿?”

“到了你自然就知道了。”

“呵,看你说的,好似确定我们会跟你一起去一样。”

“不然你能够去哪里,A?按照你身上失血的速度,也许不到天亮你就不行了。”

他的话令我沉默。

后背不停渗漏出来的血,虽然缓慢,却也已将我衣服濡湿一大片,照这样的情形继续下去,的确不到天亮我就熬不住,虽然不愿意承认这一点,却是个不可规避的现实:“似乎……的确是这样。”

“所以,合作是你唯一的出路。”

“合作,什么样的合作。”

“用裴利安同你手里的地图,找出王陵。”

“裴利安为什么要找出王陵。”我问。

这问题出口,他从后视镜里飞快地看了我一眼。

我心知他不会就此说些什么,于是替他回答道:“他根本不想找出王陵,不是么?他的目的只有一个,就是杀了斐特拉曼。”

“也是。”

“所以,停车。”

简单‘停车’两个字,前方那男人眉梢轻挑,有些愕然地朝后视镜里的我仔细看了一眼。

然后一丝笑从嘴角边微微扬起,随后放慢了车速。

我想那兴许是因为他看到了我手里这把枪的关系。

他在五角大楼地下室时给我的枪。双持中的一把,非常轻巧,易用,并且两百连发。这种枪对男人来说很好掌握,对女人来说尤其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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