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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骨传(七界之诗系列一)(4)

她大吃一惊。

正要伸手去扯的时候整个人被那东西一拽被迫转过了身,随即一张脸撞进了她视线里,把她惊得再次尖叫起来。

那张脸是瑞奇的。

却又并不是他。

因为整张脸已经变形了,苍白皮肤下似乎涌动着什么东西,那东西把他的脸撑出了一块块肿胀的瘤子,它们把他的嘴巴和鼻子几乎完全覆盖了,只留一双眼睛,被那压力挤得爆出了眼眶,朝外突出着,以一种奇特的神情注视着薇拉。

那根缠在薇拉脖子上冰冷柔软的东西是他的手,它变得很长,像根藤条似的,细而无骨,软软缠着薇拉,软软地在她惊恐的眼神中将她的脖子慢慢收紧。

与此同时又有数道柔软无骨的东西从瑞奇的身体里钻了出来,薇拉不知道那到底是些什么,它们如此迫不及待地从这小男孩小小的身体里穿透出来,带着一种丝丝作响的身影,慢慢而又精准地朝薇拉身上钻过来,绕住她的腰,绕住她的胳膊,绕住她的腿……远处再次响起了那些熟悉而可怕的喘息声,这声音让薇拉的脑子里陡地一片空白。她知道那些东西又回来了,那些在她家里出现杀了她养父母的可怕的怪物们,它们粗重地呼吸着,用奇特而嘶哑的声音做着交流,然后一齐朝着薇拉藏身的地方慢慢走了过来。

越来越近,越来越近……空气因此而充斥着一股腥膻的臭味,这味道令瑞奇身体内不停涌动着的东西兴奋了起来,它们滚动着,将瑞奇的脸拉开,拉出一道巨大而诡异的笑容,在林子幽暗的光线里苍白地微笑着,将薇拉从树上慢慢拖了下去。

“嘎!!”就在这时突兀一声尖啸,阿呜身体猛地朝前一窜,张开巨大的嘴巴对准薇拉脖子上那根柔软的东西就是用力一口。

那东西嘶的下收紧了,继而断裂,啪的一声薇拉失去重心从树上倒垂了下去!

眼看着就要装在树干上,阿呜直冲而下对着她手臂处再次一咬,将她手臂上那根东西也撕扯了开来。一自由薇拉赶紧伸手抱住面前的树干,令一只手扯下脖子上的链子,用那上面细长尖锐的骨头对准了腰上和腿上那些细软坚韧的东西一阵划拉。吃痛,悬空在树上的‘瑞奇’开始颤抖起来,神情扭曲而痛苦,扭头对着林子外那些东西过来的方向放声尖叫:“啊!!啊——!!!!”

林外树丛一阵起伏,速度明显变快,隐隐可辨那些矮小而可怕的生物闪烁着它们磷火般得目光朝着自己方向过来,薇拉一咬牙纵身一跳从树上跳了下去。眼见‘瑞奇’低头一个俯冲朝自己扑过来,幸得阿呜半空里猛转身抬起爪子对准他就是一通乱抓,这成功阻挠了他的视线,也令薇拉借机得以逃脱。

却不知接着该逃向哪里,四周全是那些怪物越来越近的喘息和脚步声,唯一安静的只有正北方那片由于长期没有人走而被荆棘和藤蔓覆盖住了的小路。

但那条小路通往北方的沼泽地,这里的人都称之为死亡沼泽的那块无人敢踏入的荒地。

听说那地方居住着上万年前就存在的巨大蜥蜴,还有拿死人的头骨当装饰品的泽地女巫。

想到这里突然头顶一声惊叫,阿呜被‘瑞奇’长长的触手猛第抽到,凌空一个翻滚跌坠了下来。薇拉下意识伸手想去抓,却不知是自己眼花了还是怎的,半空里突然不见了阿呜的身影,只留有‘瑞奇’惨白的脸,以及一双吊垂在外的眼睛,它们直愣愣地看着薇拉,然后慢慢下降,随着它嘴里一声啸叫,无数双触手朝着薇拉闪电般伸了过来!

“噶!”头顶上隐约似乎响起了阿呜的叫声,没来得及确认,薇拉趁着瑞奇一愣神之际扭头朝着北方那条布满了荆棘的小路上急冲而去。

作者有话要说:

☆、第三章

七月的海贝湖有着一年里最漂亮的颜色,大量从女神湾涌入的藻类让这条干净得近乎透明的湖蔓延出一种纯净的靛蓝色,在阳光普照的日子,好似一条镶满了蓝宝石的绸带,闪闪发光沿着阿露贝尔神殿一路朝北流向远处宏伟的丹希洛山脉,所以人们把它称作水之女神的项链。

但这样的景色从三年前开始消失在了圣帝维亚的版图上。

大约从三年前开始,受到持续高温的影响,环绕着水之大陆赛恩利亚的大蓝海沿岸大量藻类生物成批死亡,海底礁石内涌现出一种类似硫磺的物质,它们沿着原先藻类的繁衍路线占据了整片海贝湖,将那条清澈见底的湖水染成了血一样的颜色。

甚至连气味都是腥臭的,它们毒死了湖底每一条鱼,也让生活在周边那些靠打渔为生的居民不得不居家迁徙到彩虹城附近,因为这里有唯一不受海水所污染的淡水水源——由丹希洛山底地下水积累而成的银月河。

“我真不敢相信水之女神会放任那些毒物污染她的这片美丽的土地,殿下,”用斗篷勉强遮了遮头顶灼热的阳光,侍女夏娜捏着鼻子绕过那些赤身裸体忙着织网的渔夫,走到一匹银白色的鲛马身边,紧走几步仰头对马上坐着的那个人抱怨道:“看看现在银月河成了什么样,都快成渔场和市井商贩的聚集地了。”

“我想女神一定会让海贝湖恢复原样的,亲爱的夏娜。”马背上那人轻声道。声音轻柔细软,如她隐在白色斗篷下那张精致美丽的面孔一样。

“是的,一定会。如果真有女神的话。”夏娜摊手。

“你这话可是大逆不道的,夏娜。”

“说起大逆不道,我亲爱的公主殿下,您现在骑着这种粗野的鲛马挤在满是汗臭的大街上不是更加大逆不道么??我都不敢想象如果陛下知道了会怎样大动肝火……”

“如果可能的话我倒是希望可以骑一下父王他们的海兽。”用鞭子轻轻抽了下马臀,希露亚催着鲛马朝前快走了两步,因为她在人群中瞥见了王室巡逻队闪闪发光的盔甲。

“但那是男人们才可以骑坐的东西,殿下……”夏娜不得不加快了步子跟上去。

“我知道……”

“殿下,不是夏娜要抱怨,您走得太快了。”

“因为巡逻队在过来,夏娜。”

“那正好,您也该回去了。”

“不,我还想去……”话还没说完,身下的鲛马一阵嘶鸣朝后连退了数步,因为前面的街口突然斜驰过来一匹漆黑色的海兽。迈着稳健的步伐径直来到希露娅近前,巨大的蹄子轻轻一刨,在她那匹受惊了的鲛马前稳稳站定。

那是匹巨大的来自大蓝海深处血统最纯正的海兽,一身乌黑的鳞片在正午的阳光下熠熠生辉,如同传说里骁勇善战的海妖。突起的背脊上坐着个人,黑铁铠甲黑铁铸就的头盔,头盔下一缕淡金色长发垂在他琥珀色的眼眸边,掩盖着眼角那道月牙状的疤痕。

还未靠近已能闻到他身上那股犀利的金属的味道,希露娅微微皱了皱眉,在这年轻将军那双锐利的目光下将头侧向一边:

“又是你。”

“公主殿下,奥丁森见过公主殿下。”话音同他目光一样干净却无温,希露亚的眉头因此而拧得更紧,扬起鞭子在马臀上用力抽了一下。

试图让马带着自己从这男人身边绕开,岂料马吃痛嘶鸣,却没有迈步。与生俱来的本能让这种纤细的动物在面前那只巨大的海兽前恐惧着,恐惧令它忽视疼痛,只一味低着头,在对方投来的巨大阴影下轻轻喷着鼻息。

“你怎么会在这里。”放弃了离开的打算,希露亚迎向他视线问他。

“您的父王在到处找您。”

“他限制我出宫并不能给他带来更多的安全感。”

“但至少宫里比这种地方安全,殿下。”

“那么让我先去神殿转转,奥丁森。”

“那地方更加不安全。”

“那地方更需要的是为女神吟唱的女祭司,而不是军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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