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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魂碑(4)

他耸肩:“不知,故事是从小听到大的,石碑也确实是被寺庙的门压着的。但究竟过去是不是真的发生过那样的事,我就不知道了。”

“李然,你要让我今晚睡不好觉了。”

他笑笑:“那我再陪你待会儿,等你不怕想睡了,我再走。”

这话令我脸微微一红,却也不想就这样让这男孩看出,只低了头仿佛在看桌板下的照片,却依旧能感觉到他用那双黑幽幽的眼睛看着我,静得如夜风般无声无息。

“你还是走吧。”我轻声道。

☆、离魂碑

李然没走,而是从窗外翻身跃了进来,在我后退的时候抱住了我,并且熄了边上的台灯。

他高过我半个头,我想挣扎的时候却不期然将自己的嘴唇滑到了他衬衫上,他清瘦紧致的身体散发着淡淡炙热的气息,圈住我腰的手力度是刚劲的,有力得几乎令我微微有些窒息。

喉咙因此而干燥起来,我压着呼吸抬头问他:“李然你做什么……”

话音未落他唇已落到了我嘴上。很轻的一下,然后两下,三下。

第四下忽然用力,使劲地分开了我的唇瓣,我正要惊叫,声音随即吞没在他嘴里。他如同饕餮般吸着我的唇,揉着我的身体,然后将尽失了反抗能力的我推压在墙上。“李然……”最后一次尝试反抗他或者反抗自己的冲动,却没有成功,他急促的呼吸和身体蔓延着的气味如同海洋般包裹吞没了我,我无法挣扎,只能听任自己在体内灼烧而起的欲望中颤抖地随着他的动作同他纠缠到一起……

可就在这时,突然目光瞥见样东西,它如同桶冰水似的当头朝我浇下,一瞬间让我喷张的欲火倏然而灭。

我在离我俩不远处那张立在角落中的铜镜里窥见了我和李然的身影,他修长的身体几乎整个儿地覆盖在我身上,全神贯注地吻我,全神贯注地用手指抚摸着我身体的每一处,以致全然没发觉自己背后有个人。

那是条鲜红鲜红的身影。

牢牢伏在李然的背上,尖瘦的下巴隔着他的肩,墨色的长发顺着身体的线条披散了一地。

诡异的是,虽然关灯后这房间暗得同外面的夜色几乎混为一体,那人在镜中的影像却是无比清晰的,以致当她那张白得像纸一样的脸随着我的视线朝我缓缓转过来时,我全身石化般僵硬了,甚至连话都说不出来,只瞪大一双眼死死望着她,在李然的嘴唇再次朝我吻下时,眼看着她朝我嫣然一笑。

“如林……”她冷冷叫我,但叫出的却是祖父的字号:“如林你到哪里去了……”

“你是谁?!”

三个字刚出口,突然李然的两只手一把抓到了我脖子上,一阵收紧,几乎当时就把我脖子给掐断!

脑子登时一片混乱,无法呼吸又无力挣扎令我瞬间失去思维能力,只盲目用手乱抓一通,而这对一个成年男性来说几乎是没有任何作用的,他掐着我的脖子将我慢慢在墙壁上提了起来,身后那红衣女人斜眼看着我,两只手搭在李然的手臂上,似乎正是以此操纵着他的行动。

而李然对此没有任何知觉,尽管我竭力想引起他的注意,他仍以一种呆滞的目光看着我,机械地按着身后女人的指使用力掐着我的脖子。

我的肺和太阳穴开始尖锐地疼痛起来,全部的血被逼到了头顶,整个大脑似乎快要裂开了。

“如林……你到哪里去了……”耳边再次听见那女人的话音,她一字一句地将这句话重复着,一边从李然的肩膀上抬起头靠近我身体,轻轻嗅着:“如林……你到哪里去了……”然后那双尖细的手朝上伸,握住了李然的手指:“跟我走……你说过要跟我走的……你言而无信……”

话音落,她猛地抬起头,抓着李然的手使劲一收!

我只觉得脖子上再次一阵紧缩。那瞬间只觉得所有的血都快被这股力量挤压出皮肤,可就在这时突然脖子一松,一股空气直冲入我大张着的嘴,同时我失去支撑嘭的下跌倒在地上。

☆、第八章

一阵风从窗外吹入,吹的那红衣女人的长发蛇似的在半空升腾而起,她将视线从我身上转向李然,以一种不可置信的神情紧盯着他。因为她那两只原先用来操控李然的手不知几时反被李然抓着了。

他眼神已不再如之前那样呆滞,幽幽的黑色瞳孔闪烁着刀似的一层光,他转过头用这样的目光望向身后那女人,一边用力捏着她那两只细长的手腕。

所捏之处皮肉褪尽,只一副枯黄的骨骼显露着,在艳红的长袖下明晃晃地刺眼。

“太久没有入世,几乎着了你的道。”然后他对那女人道。

女人苍白的脸一阵扭曲,身子朝后一弓似乎想挣开,却随即一声尖叫又朝李然身边跌了回来。碰到李然身体的同时李然轻轻甩开一只手腕转而抓住了她的头发,朝下一扯,竟将那把黑而浓密的长发硬生生从她头皮上扯了下来。

当即豁开一片口子,一道淡绿色的烟气陡地从里头冲出,被李然扬手一握朝我身上拍而来过来。

我怔。

还没反应过来,那烟已随风没入我体内,之前一直疼痛着的头忽然间就不痛了,而那红衣女人却似疯了般尖叫着猛扑向李然,借以伸手一把朝我抓了过来!

眼见就要被她抓到,她那只手却突然碎了,如同突然撞在了粉碎机上似的,与此同时一道细长的口子在她脸上裂了开来,紧接着啪的一声,身体也裂了开来……

然后她整个人消失了。

如同那只突然碎裂的手一样,她在李然两只手得禁锢下突然间碎裂成了一堆在风里飞扬的细沙。我茫然看着这一切,觉得像是场梦,一场无比真实的噩梦,此时李然在我身边跌坐了下来,我留意到他那张脸也变得苍白,两只手微微有些颤抖,他交错了十指轻轻搓了一下,看向我:“你怎么样。”

我没回答,只迅速问:“那女人是怎么回事……我在祭祖时见过她……”

“不要去想她就是。”他回答。话音淡淡的,如他望向那片仍在风里翻飞着的西沙时的眼神。

“为什么不去想,她刚才……她刚才……”连着重复了两次,后面却不知为什么一个字也说不出来,我摸了摸自己的喉咙,将视线再次转向李然:“你刚才对她做了什么。”

他看了我一眼,然后道:“你也不要去想就是。”

“为什么??”

“因为,这不过是你的一场梦。”

“梦?”我蹙眉,不知他为什么要这样搪塞我。“李然,你为什么要这样回答我。”

“因为这的确是你的一场梦。”

话音落,我突然发觉他的脸变得模糊起来。

我吃了一惊。正想靠近他看个仔细,手一探前方竟是空的,只隐隐一道身影一动不动坐在我身前,我不由大声道:“李然!李然这是怎么回事!李然?!”

“墨清?!”突然眼前一阵刺亮,逼得我不由自主闭上眼睛,听见有人叫我名字我忙伸手去抓,这时终于抓到了一个人,我将他一把拉到近前,睁眼,随即一愣。

眼前的人是大伯,边上还站着好些人,叔叔婶婶,姑妈姑父……他们在一片刺眼的阳光中关切地望着我,而我则躺在我的床上,没有黑夜,没有风中翻飞的细沙,也没有李然……

难道真的是我做了一场梦??

“墨清?你怎么了?身体不舒服?”这时大伯又问我。

我没回答。只用力撑起我身体下了床,匆匆走到镜子前照了照。

镜中的我一脸煞白,脖子处清晰数个指印。

“大伯,李然呢?”霍地回头,我急问。

大伯被我的话问得怔了怔。半晌小心翼翼道:“什么李然?”

“李然,您的侄子李然。”

这句话令所有人面面相觑。

“墨清……”很久之后大伯回答:“我从来没有什么叫李然的侄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