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欢喜农家科举记(73)+番外

作者: 鹿青崖 阅读记录

前有他舍了葛香兰,所谓巡按要来的事又没了动静,王复心里很觉得他被人摆了一道,可又不敢轻举妄动;后有这小儿中案首,让他颜面扫地!现在外边的人都在议论,说李知县有识人之明,而他两眼如鱼目!

王复心里火越拨越旺,再无心思办公,把两个过来办差的衙役先后劈头盖脸训斥一顿,罚了一人两月的贴补,下衙回了家中。

陶氏还没见着他,就听到丫鬟来报了,“……爷沉着脸,正往院里来呢!雨下的厉害,开门小厮走门口滑了一跤,开门晚了,爷让人将他……提脚卖了!”

打骂也就罢了,卖人可是大事,若是牙人常来家中领人,被人知晓了,要道这家主子不仁的。

王复轻易也不会卖人,今日这般,那是心里窝了大火的意思。

陶氏也顾不得换衣裳了,连忙取了伞,亲自往垂花门迎接。她的嬷嬷在旁提点,“太太心里有数些,今日大哥儿犯了咳症的事,千万别在爷脸前提,没得再触了眉头了!”

王复的长子生下来带着的弱症,到了现今,已经说不清都有哪些病了。今日他犯了咳症,咳得那叫一个天昏地暗,陶氏亲自喂了水喂了药,眼看着病情稳定了,便没请大夫。

他有这个病不是一天了,次次请大夫,该得多少钱。况且前两天刚看过,陶氏也就不惹这个麻烦了。

王家现在不比从前,王复在衙门伸不开手脚,时不时还被李帆打压,上门求王复办事的人,简直锐减,如此这般,王家收入来源也不免减少。

陶氏瞧这情形,也知不让王复知道的好,只能点了头。

她这边还没到垂花门口,王复已经到了,见她晚了一步,冷哼了一声。

陶氏心下一颤,连忙上前喊了“爷”,“爷这么早回来,今日可是有应酬?”

“应酬?”王复反问了一声,“我如今哪来的应酬?”

他声音阴冷,只把陶氏吓得不敢再问,低了头为王复撑伞,自己湿了半身,也不敢道一声,连她陪嫁嬷嬷在后看着,都有些看不过。

只是这个府里王复是顶天的人,陶氏这个妻子在他脸前都如小妾一般,开门的人晚了一步,就被王复买了,嬷嬷哪有脸面多言?

一行人进了屋子,陶氏来不及换衣裳,便急急给王复更衣,斟茶,服侍他弄好了一切坐了下来,王复开了口,“今日家中可有何事?”

陶氏和嬷嬷不由对了个眼神,陶氏低声道没什么,“爷不必挂心。”

这个答案还是让王复满意的,他可不想外边不顺,后院还起火。

王复低头吃茶,不再问话,陶氏松了口气,嬷嬷也给她递了个没事了的眼神。

谁知陶氏这口气没松下去,外边有了小丫鬟急急的脚步声。

陶氏连忙示意嬷嬷出去问话,不要什么大事小事一并都捅到了惹不得的王复那里。

然而嬷嬷出去,脸色发苦地进了屋子。陶氏一看,便知不好,嬷嬷朝她微微摇头,欠身回话,“爷,太太,大哥儿犯了咳症了,有些个厉害,刚才乳母派人过来,说要请大夫。”

王复饮茶的那片刻沉静,立时散了完全,两眼一瞪,“那还愣什么?!”

“回爷,奴婢已经让人去请梅大夫了,想来不时就能到!”

王复重重“嗯”了一声,也不再饮茶,径直起了身,“去大哥儿房里。”

这次他没了让人伺候的闲情,自己打伞直奔长子院里去了,陶氏不敢停歇,这便也要跟着去,却被嬷嬷扯了一下。

“太太到时候见机行事,也未必就被戳破了!”

眼下这个情况,只能祈祷能瞒过王复,方才没报给他长子已经犯过一次咳的事,不然以王复今日心情,陶氏怕是要被狠狠训斥。

不知道是不是陶氏委实运气不好,她跟在王复身后刚进了长子屋子,就听见里间长子一顿猛咳,好似心肝脾肺都要咳出来一样。

别说王复吓了一跳,连陶氏都呆了。

怎么这般厉害了?方才吃了药,不是都平复下来了吗?

就在此时,长子乳母忽的倒抽了一气,陶氏看去,只见她满脸发白地捧着长子咳嗽的帕子。

帕子上有什么?难道是……血?!

陶氏愣在当场,王复一把扯过了帕子,看到上面的点点血迹,立时厉声朝乳母骂去,“你就是这样照顾大哥儿的?!”

那乳母扑通跪到了地上,“奴婢该死!大哥儿从前哪有这般厉害?今日是犯了一次咳症,可也没有这般凶险啊!爷若不信,可以问太太!奴婢真不知道大哥儿这是怎么了?!”

乳母话音一落,陶氏不由打了个寒噤。

露馅了!

第78章 是何居心

窗外劈了闪电,半边天锃亮,一息过后雷鸣滚滚。

陶氏的腿有些抖,不是因为闪电,也不是因为雷鸣,是因为王复看过来的眼神。

王复没有厉声骂她,冰冷的眼神审视着上下打量她,好似一根根利箭,将她手脚狠狠钉进墙中。

“我没想到,你竟有胆子瞒我?难道你是觉得,这些在你眼里,都不是事儿吗?还说是,你巴不得出事?!”

“没有!不是!”陶氏尖声否认,可她要解释,却不知道从何解释,“我、我……”

陶氏抖着说不出话,嬷嬷急得顾不得规矩了,赶忙上前道,“爷息怒!方才大哥儿犯咳症,太太可是亲自照看的大哥儿,亲自给大哥儿喂水喂药……”

她说到此处,指了乳母,“太太如何照顾的哥儿,你是知道的!”

那乳母点头,但见王复投过来的目光,冷似冰刀,唯恐事情再落到自己身上,忽然脱口道:“可是太太,没给大哥儿请大夫啊!”

乳母是原配留下来的人,她不怕陶氏这个主母,眼下更是唯恐自顾不暇,直接就把实情嚷了出来。

房里陡然一静。

“好!好!好!”

王复脸色铁青,瞪住陶氏的眼神如刀似剑,“你说你是读《女则》《女诫》《女论语》长大的,不通诗文也就罢了,把做妇人的守则牢记在心才是啊?你如今这是做什么?!”

王复说到这犹不够,继续道:“我本不中意你,不过是看重你好生养才允婚。可你进门四载只添一女,好不容易有了男胎,我只比你紧着,你倒好,生生作掉了男胎!还落得五年不能生育!这是一个妻,该做的事吗?我在外赚钱养家,你吃穿用度一分不差,到头来,我儿病重,你竟然不肯给他请大夫!你是何居心?!你对得起我在外奔波受的气吗?!”

他当着长子一院子的人的面,直接质问到了陶氏脸上,陶氏脸涨如熟虾,忽的又变得青白,她使劲地摇着头,整个人摇摇欲坠,“不是这样的……不是这样的……”

王复却不再听,“滚下去!”

王复的长子挣扎着,想替陶氏说句话,却被王复按住了,“不干你的事,你这个母亲不是蠢,便是毒!让她滚,不要在我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