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欢喜农家科举记(171)+番外

作者: 鹿青崖 阅读记录

崔稚在旁不由地落下了眼泪。

前世,被掩盖真相的这一场大火,将图纸完全焚毁殆尽,就算朱总旗能够勉强逃出一条命,可没有了图纸,没有了寄托,他又是怎么样的绝望?

魏铭将帕子抽出来,递到崔稚手上,轻轻揽了她的肩。

崔稚拿帕子拭泪,感到了魏铭一声叹息,这一声叹,浸透了无助。

朱总旗保住了性命,纵火的庞申也被抓住,可是神火箭溜残破的图纸怎么办?

他竭尽全力想保住的图纸,到头来,还是就这样毁坏了吗?

——

事情原原本本地报到了指挥使处,那位素来怕事的指挥使,震惊不已。

“怎么会这样?庞申那小子怎么敢干出这样的事?!他疯了?不要命了?”

廖千户叹了口气,“庞申已经招了,此案证据确凿。”廖千户说着,想到了朱总旗,“虽说图纸毁于朱总旗手里,但是一来,朱总旗没有仿制一份完全一样的图纸,二来,庞申有意烧毁神火箭溜的图纸,就算不在朱总旗手里,他也会照做。以下官之见,朱总旗虽有过失,但情有可原,下官斗胆,请指挥使从轻发落,让朱总旗戴罪立功,尽力修复神火箭溜图纸。”

指挥使苦着脸,半晌没说话,“他倒是能摘出?本指挥怎么办?朝廷若是知道此事怎么办?”

这就不是廖千户能关心的事了。

指挥使惆怅半晌,“我就不该答应那个朱总旗造神火箭溜,不然就不会生出这么多事了。”

他这么说,廖千户更不知道如何应对了。

外边哭求声传来,指挥使愣了一愣,“是庞波?他还有脸求情?!”

话音一落,有侍卫过来传话,“指挥使,那庞百户砰砰磕头求指挥使见一面,头都磕出血了。”

指挥使听了倍感难为,到底还是说,“让他进来。”

话传出去,庞波飞也似地跑了进来,见了指挥使,跪下就是磕头,“下官有罪!下官教子无方!但是下官那逆子年幼,他……”

“年幼?二十好几的人,还年幼?!他都能纵火杀人了!”指挥使抓住案上的茶盅,直接摔到了庞波脸前。

庞波却只顾得哭求,“指挥使饶他一命吧!看在下官过世的父亲面上,指挥使就饶他一命吧!他虽有过,可庞家有功啊!”

庞家有功!

这句话一下就提醒了指挥使。

现如今沿海尚算安宁,安东卫所军民不断减少,若不是有余公余威镇着,朝廷就要给安东卫所降级了。所谓余公余威,由庞家掌控的火器营便是一桩。况且余公当年蒙冤,多少沿海军民寒心,后来今上还特特提过庞波父亲的名字,是有祭奠余公之意。

要不然,之前庞波醉酒延误军情,他怎好饶过?论军律,可是重罪!

指挥使禁不住犹豫了,庞波见状,更是扯出其父哭求再三。

廖千户从旁看着,禁不住有些着急。

难不成这位指挥使又要大事化小,小事化了,让庞波父子这么轻巧逃过?!

第183章 传言

指挥使面露犹豫,廖千户顿觉不妙,而那庞波愈发将自家过世的老父拿出来说项。

明眼人都能看得到,局势冥冥之中又开始反向扭转过来。

正在此时,侍卫又跑来传话,侍卫飞快地看了一眼指挥使的神色,“指挥使,有人求见。”

指挥使正心烦,“何人?!怎么不报上官位?越发不会当差了!”

那侍卫满脸为难,“回指挥使,那人没有官位,他称自己是个秀才,姓魏。”

“魏?秀才?”指挥使莫名其妙,“一个秀才找我作甚?本指挥正心烦着!”

廖千户却精神一震。下面的侍卫道:“那魏秀才称,是为了指挥使心烦之事而来。”

指挥使一阵闹不清,一个小小秀才能知道他的烦心事?

廖千户见状从旁道:“下官听说,皇甫百户家中邀来了今岁道试的案首。这位案首不仅道试拔得头筹,府试、县试更都是名列第一。”

指挥使讶然,“小三元啊!”

“正是。”廖千户点头,道:“下官听说这位小三元的新秀才,正是姓魏。”

——

安东卫所的指挥使,那是正三品的武官,看待一个小小秀才,如同土地爷和兔子,完全不在一界之内。

但是这位指挥使,莫名就有些心虚。

那虽说是个小秀才,而且才十二岁,可他凭着自己的本事得了小三元,假以时日,不可限量!

指不定哪一日平步青云,一下就成了朝中重臣。别说重臣了,就是个小御史,他都怕的。

文官的笔杆子,那是钢刀子!

指挥使把周围的人都遣了下去,让人重新沏了茶,在书房里背着手等着。

不过一错眼的工夫,只见院里出现了一个小少年的身影。

少年穿了一身靛蓝色细布长袍,五官清秀,头上带了网巾。乍一看,就是一副儒学子弟的标准样子,没什么稀奇。

只是少年越走越近,那行走之间衣摆带风,步伐扎实稳健,清秀的五官透着清肃,举手投足之间,隐隐已有几分文官气质!

指挥使禁不住神思一凛,打起精神对待起来。

当下,只见少年人已经进了屋子,一板一眼地同他行礼。指挥使认真回礼,再去看这少年人,到自己这个三品武官、安东卫所的最高首领书房来,竟然如履街市,神情没有一丝紧张,浑身透着不卑不亢,倒是他自己莫名出了一丢丢汗。

还是天太热了。指挥使想打开扇子扇一下,嘴巴却先张了开。

“不知……魏生为何而来?”

魏铭也不绕弯,“自是为了纵火一案。此案前后,小生已经十分明了,今日也正巧见到那庞申自招了罪名。不知道指挥使打算如何处置?”

指挥使眨巴了一下眼。

这魏生的意思,纵火一案已经明了,就看他的处置态度了吗?

当然,他是安东卫所的第一把手,这案子最后如何处置,必然以他的意思为主。但他瞧着,怎么这位小秀才,想要在他脸前指手画脚?

指挥使心里生出一丢丢不悦,端了三分架子,“此案牵扯重大,并非三言两语便能说清的。”

魏铭看了他一眼,“指挥使所言极是。”

他这么说,指挥使心道,不端架子,你还真当我这个三品官,是你小秀才能指挥的?

他为魏铭的识相“嗯”了一声。

然而这声刚落,就听小秀才开了口,“正如指挥使所说,此案牵扯重大,更有失火当晚营地火势猛烈,城内外如今已经传得沸沸扬扬。”

“传?”指挥使一愣,“传什么?”

只见小秀才轻叹一气,“传城内有官军通倭。”

“啊?”指挥使吓了一跳,“我怎么没听说……不,为什么是有官军通倭?!”

魏铭很有耐心地解释道:“自然是因为营地突然起火,而起火的地方,正是建造神火箭溜的营地。何人最怕神火箭溜,自然是倭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