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欢喜农家科举记(169)+番外

作者: 鹿青崖 阅读记录

“怎么了?”魏铭问她。

崔稚一下站直了身子,一张小脸说不出的严肃认真。

“昨晚我追着皇甫家两兄弟过来,走到一个转角,忽然与一人撞了个对面!”她两条细眉毛挑了起来,“我急赶着去救你,那人却往反向跑,我俩一下冲撞到一起,他把我撞倒,他自己也倒进了树丛里。”

崔稚两条眉毛完全拧在了一起,“那个人只呼了声痛,起了身就跑没了影!但我记得一清二楚,他身上有一股酒味!”

酒味!

是不是正巧就是此人泼酒纵火?!

两人一商量,将破碎的酒罐又放回了原处,起身往崔稚昨日摔倒的地方寻去。亏得崔稚识路的本领甚是不错,漆黑的夜晚跑过的路,也能识得,不多久便找到了那个生了杂树丛的转角。

崔稚只给魏铭看,“那人是从营地这边跑过来与我撞在一起的,我被他掀倒在地上,”她指了指地面,又指向了树丛,“那人也没讨到好,摔进了树丛里。”

白日里,杂草丛生的树丛,有尖锐的细枝,还有一丛混生一处的荆棘,一根根的细刺张牙舞爪。

魏铭打量着荆棘的位置,道:“那人痛呼,想来是扎到了。”

“是呀!”崔稚脸上掩不住的兴奋,“他身上肯定有划痕!”

这样一来,就有两个条件可以锁定纵火之人了!

魏铭脸色也轻快不少,这是他的倏忽引出来的差错,不能让一心想要造出神火箭溜的朱总旗背锅。

两人准备往朱总旗家中报信,路过上次皇甫腾请吃饭的酒店,崔稚往里看了一眼。

上次他们就是在这家酒店吃了一顿安东卫所上水准的海鲜席面,又恰恰遇到了庞波醉酒闹事、庞申前来救场。

当时那庞波还嚷着,要喝五景酿。后来崔稚问过这家酒店的掌柜,全安东卫所,只有这家酒楼经营五景酿,卖的还是大酒罐里高度数的景芝酒,他们走的是景芝镇冯老板的路子。

崔稚看到大堂柜台的柜子上摆放的大罐的五景酿,脚步忽的一滞。

魏铭见她突然不走了,刚要问了怎么回事,就见她死死攥住了自己的袖子,“魏大人,我好像知道洒在营地的酒是什么酒了。”

魏铭一愣,错愕地反应了过来。

——

朱总旗家,大夫两针扎下去,朱总旗终于转醒过来。

朱任和朱太太简直喜极而泣,扑在朱总旗身上就是哭。朱总旗恍恍惚惚地看着两人,半晌,忽的摸向自己胸口。

胸前空荡荡。

“图纸呢?!”

“爹!”朱任面露苦涩,“图纸烧了一个角,咱们做真假图纸的事,指挥使已经知道了!”

指挥使知不知道,朱总旗不在意,可前面一句,朱总旗闻言呼吸几乎停滞了。

“你说什么?图纸烧掉一角?!还能补上吗?”他嚷了起来,撩开薄被就要下床。

朱任吓了一大跳,他母亲更是打了他,“你现在说这个干什么?”

朱总旗却怔住了,看着儿子和妻子的神色,脸色又青又紫,“说,图纸怎么样了!还能不能补上?!”

“爹!咱们营和火器营的人已经尽力在补,只是、只是……”

话没说下去,朱总旗也已经明白了。

他浑身一瘫,脸色灰败,“完了!完了!我是罪人!我是罪人!”

他猛地用手捶床,手上的燎泡几乎要被压破,朱任死死攥住朱总旗的手,“爹!不能怪你!你已经为了护着图纸险些被烧死了!况且指挥使说了,说是要把罪名栽倒倭寇头上去!图纸毁了,指挥使也担不起这个责任啊!栽到倭寇头上,就算朝廷问罪,爹也能保全了!”

朱总旗听了,又恍若未听,“可我怎么对得起余公!怎么对得起大兴的军民!”

神火箭溜是保家卫国的神器!

朱任还想说可是,但他说不下去了。

说到底,神火箭溜的图纸毁了,神火箭溜重见天日的可能没了。

朱任一阵恍惚,就在这恍惚的瞬间,朱总旗忽的从床上跳了下来,朱任一愣,却见他发足狂奔,直直奔着厢房的墙上撞去。

“爹!”朱任倒吸冷气。

狂奔的脚步声中,朱总旗大喊,“余公!我对不起您!”

第181章 不可能有证据

说时迟,那时快,朱总旗大喊一声,拼出全身力气,朝着墙上撞去。

那墙多么坚硬,相比之下人的头骨不堪一击。朱总旗抱了必死的决心,咬牙向墙上撞去,只是人跑到半路,忽的有一阵疾风掠了进来。

那阵疾风直直朝着朱总旗扑去,两力相撞,朱总旗直奔而去的路线,硬生生被那股疾风的力量撞偏了方向。

魏铭死死拽住朱总旗的身子,崔稚冲进房里来,“有人纵火!是那庞申纵火!”

“什么?!”朱家人的脸色全都青了,朱任额头青筋暴起,“混账!他怎么敢?!”

朱总旗必死的神色恍惚起来,只一瞬,忽的仰头大哭。

魏铭和崔稚不由对了个眼神。

谁能想到,神火箭溜的图纸毁坏,竟然是因为有人蓄意纵火……

所有的证据都留在现场,魏铭提议,交由指挥使派下调查此事的一位千户处置。

——

庞家,许多日未见的轻快。

庞申眼角还有一片青,他照着铜镜看了看,想到朱任那厮当夜不知如何在他身上下狠手,那一顿拳头打得他鼻青脸肿,庞申越想越恨,嘴角不禁紧抿起来。只是这边露了狠厉,那边又忽的冷笑起来,紧绷的嘴唇扭曲着上扬。

“姓朱的,且看你这一家怎么活!”

他说了这话,妻子连忙从房里出来,屋里屋外看了,急急压低了声音道:“爷可别再说这话!让人听见,可了不得!”

昨夜庞申几点回的家,自然瞒不过他妻子,他满身火烧火燎的气味一进屋,他妻子便知道他做了什么。

他妻子吓得不行,“这事一日没盖棺定论,我就一日不得安心,爷可不要再说了!”

庞申嫌弃地一哼,“胆子忒般小!我做的何等隐蔽?谁能看出来?!况且这些日都晓得我遭了闷棍,在家下不来床?那朱任不也嘚瑟的紧吗?觉得我挨了打、卧了床,便放松了警惕,我就那么一晃身,就进去了营里……”

庞申妻子越是不让他多说,他越是想要宣之于口。

他完成了这么一件大事,神不知鬼不觉地就把那泥腿子朱家踹下了河,泼酒纵火,事后酒坛子直接扔了去,谁都发现不了。

这件事是他这一辈子,做过的最有成就感的事!

就这么一件大功德,竟然没有人能诉说!

可惜啊,可惜!

庞申妻子拦不住他说来说去的嘴,忽听窗外有脚步声传来,赶忙趁机叫住了他,“有人来了!”

来人脚步又急又快,庞申还没有来得及问,就听来人道:“爷!查纵火案的人,查到咱们家来了!”

“啊?!”庞申妻子吓得捂了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