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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祖(23)

作者: 妖妖不惑 阅读记录

两斤芝麻油6块钱,阿祖把一个整的红卷交给梁孔耀,他还回来四个零散的银元。

花钱果然比挣钱容易,摸着袋子里唯一一个红卷子,阿祖叹口气,真要把这二十块都花了,杨老爹怕是会不高兴哩。

正好伍哥回来,他拎了油瓶子跟梁家道别,阿祖跟着他出来路过隔壁的茶馆,就把油放在滑竿座椅后的小篓子里,跟里面的人打声招呼就领着阿祖往老街上走去。

老街两边全是店铺,今天不逢集有人半掩了店门歇午觉,阿祖一路看过去,布料店、裁缝铺子、卖饼子蒸馍馍、卖瓜子炒货的,一路过去她只买了半包糖炒栗子,是野生的山栗子个头小小皮也薄,半包有半斤五角钱,一个银元换了一串十个铜板反而变得更重。

伍哥指着前面的一间铺子说:“那里有卖百货的铺子,他家有不少洋货,花样多。”

阿祖刚进门就闻到一阵油腻腻的甜香,这味道是时下大姑娘小媳妇都喜欢用的桂花头油,春儿也用了这个。

她微皱了皱眉掩着鼻子走到另一边,这里有许多巴掌大的镜面儿,做工不算精细花样也不多,倒是旁边一个小纸盒里鸡蛋大小的贝壳吸引了她的目光,她伸手拿了一个贝壳,打磨得滑溜带着天然的纹路和色彩,掰开一看里面有白色凝固的膏体,闻一闻有淡淡的香气。

“小姑娘喜欢这?”看店的大婶开口:“夏天用的人倒是不多,这是擦手的,冬天里头涂了不容易生冻疮。”

“里头加了什么药吗?”阿祖听她说擦了不生冻疮好奇的问。

大婶脸色闪过一丝尴尬:“两角钱的东西啷个会加啥药哦,就是油膏子,擦手上不就耐冻么。”

“那夏天也能擦?平日里洗衣洗碗过后擦一擦手不是不会发干吗?”

大婶子眼睛一亮连忙说:“对对,啥时候都能用哩。”

阿祖沾了点在自己手背上涂抹,然后看看微微泛光滋润的皮肤,又闻了闻没有什么怪味,便从盒子里挑选了三个漂亮的贝壳:“我要这三个。”

她也是想到自家三个小姑,茂菊还好,茂兰和茂梅经常洗东西两手都不怎么细滑了。

挑选了贝壳油,她又走到一排悬挂在墙上的纸画面前,这些巴掌大的纸画都是绚丽的工笔画,这就是茂菊想要的花样子,别看小小一张纸画,一张要八角钱哩。

大婶子连忙跟过去:“都是昨天刚到的花样子,整个镇上就我家有哩。”

阿祖也不拿她的话当真,她刚刚就看到一张茂菊正在绣的牡丹花样,一路浏览过去只有一套梅兰竹三君子的画还算顺眼,但这黑白基调的东西小姑娘大概是不会喜欢的,一转头看到门口贴着一张半人高的广告海报,那是一张‘双妹牌花露水’的宣传广告画,这个牌子她知道,在上海街头常常见到他们的广告宣传,没想到在这边远的小镇上都能见到。

画上一个穿蓝底粉花旗袍的女人斜倚在一株梅树上,无论是旗袍花样还是梅花都画得鲜活美丽,阿祖看看画上附带的日历,这是今年的广告画,也就是说这画上的旗袍是今年上海流行的新样式。

“那张画。”阿祖指了指。

开店的大婶子立刻心领神会:“哎呦,小姐这是啥眼神哦,咋这么好哩?这可是我店里最好的宝贝哩。”

阿祖皱皱眉:“这广告画是花露水进货时候送的吧?”

“哪能是送的?”大婶子捂着胸口一脸你咋会这么想哩?的表情:“这张画可是拿花露水的时候算钱进去的,不比花露水便宜哩。”

阿祖收回手指,一瓶花露水可不便宜。

大婶子一拍腿:“但是小姐想要我当然要卖把你,这画画贴了两个月还只有小姐一眼就相中了哩,就冲你这眼光!三块钱!只要三块钱就给你!”

这画是她到县城进货时在人家店门口看到的,批发哪家老板娘得意的说,这是随货从上海那边寄来的,整个县城就这一张哩,说得她眼馋不已终于忍不住悄摸摸的偷了回来。这画儿可给她涨了不少脸,前几个月每逢赶集就有不少大姑娘小媳妇专门来看,现在要再能卖点钱那就再好不过了。

“三块钱?钱家嫂子真敢开口,倒是真对得起你这姓。”一直等候在店外的伍哥走了进来:“一张破画贴在外头风吹日晒,边边都卷了你还敢要三块?”

看到伍哥进来,钱大婶表情变了下:“伍哥儿说笑话哩,啥破画。”说着用眼神看看阿祖又看看伍哥。

“这是我家少奶奶,你莫要坑错了人。”

钱大婶一听立马堆起一脸笑:“哎呦,我啷个晓得嘛,原来是杨家少爷的媳妇哦,哎?杨家少爷啥时候娶媳妇的?”

“啥时候也请不到你头上。”伍哥转头:“我家少爷在你这里买了多少花样子?我回头给少爷说还是在县城买,免得被人坑了。”

钱大婶一听立马转向阿祖讪笑着:“我那晓得是杨少奶奶哩?要说杨少爷照顾了我这么多生意,这画画送把少奶奶也莫啥,但是我晓得少奶奶不会白要人家东西,对吧。”

阿祖抿嘴忍笑。

“你看这画画比墙上的花样子大多了哩,要不就两块钱?”她伸出两个手指头晃晃。

“我看看啥画画值两块钱?”门外传来一个男子的声音,接着便是‘刺啦’一声,画纸从门板上被撕下来的声音。

阿祖一转头,先映入眼帘的是个毛绒绒头发蓬散的大脑袋,齐肩的头发张扬披散着,个不高体型中等,宽松的银灰绸缎长袍撩起一角塞进腰间的布带里,露出里面雪白的绸缎裤子,手里把玩着一顶白色的招票(毡帽)。

他煞有其事的看着身边男人从门板上撕下来的广告画:“钱婶子说这画画值两块钱?”

转头一问,阿祖就看到他还略带稚气的脸,跟杨茂德有几分相像,特别是高耸的眉骨和修长的眼形,鼻梁本来很正,但却被咧到一边坏笑的嘴给带歪了去,一见就觉得这人太过轻浮油滑。

“四疯子,搓完麻将了?”伍哥开口招呼,按说他该喊一声四少,但四疯子对自己的绰号太过钟爱,所以连他县长老爹也被迫喊他声四疯子,不然休想他理人哩。

“搓个屁,你不晓得牌桌上不能送钱?你刚刚跑来找我,下午我还想有好手气?”他慢条斯理的把帽子戴回头上。

阿祖见他那从帽沿下支楞出来的乱发,哪里像戴头上?倒像是挂着一堆乱草堆上。

“这是我堂嫂子?”他问着伍哥,目光凉飕飕的上下将阿祖打量一遍点点头:“长得还行。”

“钱婶子,这画画我送把堂嫂子当见面礼了,你要好多钱?”

钱大婶看着撕下来的画心疼的不行:“……一块?”

刚刚动手撕画的青年男子哼了声,凶神恶煞的上前一步,飞起一脚将门边堆放头花发夹的小簸箕踢飞:“老婆娘,你刚刚说好多钱?”

钱大婶看到天女散花一样洒了一地的头花带着哭腔:“癞娃子!你个龟儿子,踢我摊摊!看我回头不堵你娘门头骂臭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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