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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半(3)+番外

周锦城道:“我是你爹。”

阮唐彻底委屈了,“骗人。娘说每人只有一个爹,哥哥就是哥哥。”

最后面哥哥那两个字被阮唐拖长了音调,又软又可怜。

周锦城不再想跟他多言,把他放在地上,脖子还被阮唐圈着,只好歪着上身道:“出去,睡你的觉。”

两人的对话又回到原点,“我怕……”

阮唐身上只穿一件中衣,抱紧周锦城时传过来淡淡的皂角香,还混着一股不知名的味道。

可能是阮唐自己身上的,很暖,引着人可怜他。

周锦城跟他打了这么长时间官司,耐心早用完了。逗弄长的不像傻子的傻子的兴致下去,再多连一句话都不想说。

他扯开阮唐的手朝里侧躺下,只给阮唐看一个背影,任那小傻子站在床边再小声连着叫多少声哥哥都不搭理。

慢慢的,屋里静了下来。周锦城没听见傻子出去的动静,但确实没人再喊着他哥哥不安生了。

看了整整一天书,中午还出去了一趟。周锦城原本是要晾着阮唐,却在不知不觉间真的睡着了。

一觉到天明,没等丫鬟来叫,周锦城就醒过来。

他坐起身来,腿伸了一下,就踢到了一团什么冷冰冰的东西。

阮唐揉着眼睛醒过来,还蜷缩在周锦城脚底,脸上的表情迷茫,还没回过神来。

周锦城的脸色很不好,“谁让你睡在这儿?”

阮唐这才从床上爬起来,几乎是滚下了床,连声说:“我错了,哥哥我错了。”

周锦城在地上走动,拿衣服穿鞋子,收拾整齐后,才叫丫鬟送水进来。

丫鬟只把水放在屏风外,这是周锦城的规矩。

他洗脸漱口的时候,阮唐就站在一边。周锦城没防备,往后退一步,差点把人碰倒,下意识间只得伸手去拽。

握进手里的一截手腕发凉,叫周锦城想起他刚才在床上踹的那一脚的触感。

虽然是夏天,但一整晚的什么东西都不盖,这傻子身上到处都是凉的。

阮唐见他突然顿住,没骂自己,也没再凶,心里高兴,脸上就带着甜甜的笑又软声叫周锦城:“哥哥,该吃早饭了。”

周锦城瞥他一眼,决定用完早饭就把他退回给周安。

早饭摆在外间,周锦城一个人吃的,但还是很丰盛。

阮唐站在一边看着,炸春卷有四个,周锦城吃了两个,再去夹时,就被他拦住,磕磕绊绊地说:“哥哥,你、你吃别的嘛,这个不多了,不多了的。”

他脸红了,是有些委屈。

这个哥哥虽然长得好看……很好看,但是其实很凶,阮唐知道,还隐隐感觉他不太讲道理。

阮唐有点怕他,但是说好的一人一半,哥哥怎么老是记不住呢,阮唐只能再提醒周锦城一次:“吃一半,哥哥。”

一路上从家里到这儿,他娘都是这么给他和姐姐们分的。只是分着分着,三个姐姐都不见了,只剩下他和爹娘。

莺儿在门外等着,这天的早饭用的时间有些长,等周锦城叫她进去收东西时,那小书童刚喝掉最后一口粥,依然忘了擦嘴。

莺儿身上的帕子是新的,没舍得掏出来给阮唐,看他还没洗脸,便推着他往暖阁走,“大少爷都去了书房,你怎么还没把自己收拾好。快点,弄完了去伺候少爷念书。”

阮唐把嘴里的饭咽下去,听莺儿的话弯腰洗脸。

周锦城其实没去书房,只是先出去喂了一回狗。

他进来时正好碰上阮唐在擦脸,头发也梳整齐了,脸上带着潮气,看着很清爽。两颊惯现着酒窝,不是只小脏猫了。

阮唐小时候其实是好好的,甚至称得上一句聪明,白生生的一个小包子,街坊四邻谁看了都喜欢。

只是六岁上一场高烧烧的有些过头,从那以后,他反应就慢,脑子更是跟不上身体的长。

可很多事只要他娘多教几次,阮唐就都能学会。

他穿好了衣服,依然是昨日那套浅碧色小褂和扎腿裤子,高高兴兴地跟在周锦城身后。

周锦城原本已经打算好叫周安来把阮唐领回去了,可是到了这会儿,他又想,要不再等两天。

他对阮唐说:“傻子,不准再叫哥哥,烦的人头疼。”

阮唐仰头看比自己高一颗头有余的大少爷,疑惑地问:“那要叫什么?”

周锦城道:“什么都不准。最好闭嘴,一句话都别说。”

阮唐乖乖点头,表示他知道了。这回连嗯都没嗯一声,把命令执行的彻底。

可惜路走到一半,阮唐就苦着脸扯周锦城的袖子。

“干什么?”

阮唐眼巴巴地看他。

周锦城无可奈何,道:“可以说话。”

阮唐道:“……我想解手。”

他下意识又要叫哥哥,幸亏憋了回去。

周锦城只得把他带到地方去解手。

阮唐很快就甩着手上的水珠子出来了,周锦城站在那里等,他赶紧走过去,依然拽住了周锦城的袖口,嗯嗯了两声,意思是走吧。

后来周锦城在书房跟他打了几次哑谜,终于忍受不了,对阮唐道:“行了,想说就说吧。”

阮唐松了口气,刚才他都快要憋死了,“也可以叫哥哥吗?”

周锦城道:“叫叫叫,叫爹都行。”

“不是爹。”阮唐瞪圆了眼睛,又给他的哥哥解释一遍,“每人只有一个爹,我已经有了,哥哥就是哥哥。”

这个哥哥真的有点笨。阮唐偷偷的想,眼睛就眯起来,笑的很傻气。

周锦城正放下笔休息一会儿,看他偷笑,忍不住把人拽到跟前,拿两腿夹住,凉凉地问:“你笑什么?”

阮唐知道不能讲别人坏话,他连忙摇头,“就是高兴,没有笑话哥哥笨。”

小傻子一句话把自己卖了,这样轻易,周锦城都不知道该怎么跟他算账了。

“我笨?”

周锦城边说边伸手去揉了一把傻子白生生的耳垂,本意是叫他疼一下。可手碰上去却只觉得绵软,没下得去力气,最后只揉了揉,痒的阮唐直躲。

周锦城偏不叫他躲,两个人力气悬殊,看着像在打闹,其实是阮唐被周锦城牢牢压制着。

周锦城为了逗弄他,才时不时放松力气让他挣扎一下。

“哥哥……哥哥……”

阮唐笑的直喘,又很没办法一样地看着周锦城,眼里有些求饶的意思,还有点什么东西,让周锦城的动作一顿。

他想起了周锦重,继母进门后六个月生下的弟弟。

今年九岁了,但没跟他说过几句话。只有逢年过节,四个人坐在一张桌上吃饭时,偶尔会被周锦城逮住他这样偷看自己。

是一种对于兄长天性使然的崇拜和畏惧,想靠近,又有些害怕。

周锦城也才十七,他这时初初褪下些少年人的稚气,却早就已经开始了习惯关系错乱、漠视血亲的生活。

“哥哥要看书了么?”

阮唐从周锦城松开了的双臂中躲出去,但没跑远,只隔了一步的距离,对周锦城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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