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妃子血/罂粟花开(20)

作者: 周梦/周坏梦 阅读记录

我又好笑又好气,分明还比我大几岁,却跟个孩子似的。不过他却没说错,能动辙上百人,非一般绿林草莽能做到。

跑到半途,我停了马。我察觉到前方有人,不在少数。

“你做什么?”苏堂竹跟着我不得不停下。

“前有伏军后有追兵,骑着马只多陪二条马命。”我轻拍马臀,那马倒识趣,径自跑路旁休息了。

苏堂竹瞠目结舌。我抬头对他道:“不是追你的,你在路边躲着,我去了!”

“你!”苏堂竹似很受感动。他却不知对我来说,他和二马没啥区别。

“我去了,珍重!”我飞身往前,他轻叹:“果然还是作乞丐的好!”

掠过几十丈后,迎面急急一箭钉我脚前。我停下身法,前方一人恭敬道:“还请大人回宫!”

我伸手分指:“如果不呢?”

那人答:“我等的命令只是生擒大人,断个胳膊少条腿的无妨。”

我往前冲,前方只有二十余人,显见比后军更好突围。

“对不住了,大人!”随着他的话语,对方的飞箭密集而来。我卸下后背琵琶,同时将轻功身法提到极至,只听不绝于耳的砰响声,西日昌选用的木材不错,在我的手速下,琵琶竟挡下了无数箭矢。

我冲进了人堆,血战开始。这群人修为多在固气期,有三人却是清元。我情知凶险,必须速战速决,一手手印早已缔结,风轻轻穿过河道,穿过我身,悠悠飘飘,带起飞溅的血水,分不清敌我。

倒下五六人后,对方便知不下杀手难以留下我。那三个清元期的人喝退了旁人,三角阵型围斗上我。我丢弃了琵琶,第一次双手结印,风声再次变化,空气仿佛凝固于我双手之间,“疾!”我怒开一声。一掌前击,一手收尾。“砰砰砰”三连声后,前方之人中掌倒地,后方之人退避,但左边的人却一剑洞穿我肋下。

剑带出一道鲜血,我左手捂住伤口,右手再次翻印。二人惊色唤来同伴:“一起上,打残为止!”

我咬牙斥声:“找死!”

顾不上左肋之伤,我双手翻转,凝重的空气透出萧杀,我厉声大开双手:“去!”

“轰”一声闷响,我周围的一群人倒了一半,而我身上再添数道伤口。若非我的气劲率先袭到他们,恐怕这些伤口就是断手截脚了。但这一招群杀秘技耗尽了我的气劲,我红眼盯着还杵着的十余人,心道完了,难道就要废在此间?

马蹄声从后方响起,苏堂竹不顾安危的冲进战场,侧身抄起我。

“走!”

我奋力翻上马背,坐到他身后。苏堂竹扬手飞洒一把尘土。

“不是毒!”身后的几人分辨出只是尘土的时候,我们已经冲破了重围。

卷三;4

4

风追逐着水,水流淌着血。苏堂竹揽住我腰,弃马越到对岸。

“为什么跑回来?”

苏堂竹不语。

我突然意识到他刚才施展的轻功,盯着他沉默的脸我大笑了起来,笑到眼泪都流了出来。

“你往南越去吧!”他放下我,狠下心道。

“为什么?”

他转面,不敢正视我:“师兄在西秦边境等着你。”

我身子剧烈的颤抖起来。我跑了那么远跑了那么多日,竟还在西日昌手心里。他怕我死,叫了他师弟来给我制药,他不怕我跑,他在西秦边境上守株待兔。

西日昌竟是杜微门下,难怪他有落霞丸,也难怪苏堂竹说最后三味药在他手上。

你若见着他,只怕与我一样,避之而不及!是啊,这世上还有谁比西日昌更可怕?

“师兄说你心狠手辣见死不救。”

我依然在笑:“是啊,我杀人不眨眼,眼见你被追杀到跟前都置之不理。”

苏堂竹摇头道:“起初我觉着是,可后来我觉着你不是,你是被师兄逼的。”

“你怎么知道我往南屏去的?”我笑停,冷冷问。

“南屏附近有不少药房失窃,而且少的都是落霞丸的配药。”他叹道,“是我引你往临川陆路,如果你走水路,就撞不上他们了。”

“你为何告诉我,你可以继续欺瞒我,一直到把我带入西日昌手里!”

苏堂竹清秀的面庞浮起苦涩:“你走吧!一路往南不要停!还是扮作乞丐。”

我盯了他半响:“你不拿下我?此刻我已是强弩之末,不是你的对手……咳咳……罗玄门的匿气你藏得可真好!”

苏堂竹低低道:“万一你再遇到师兄的人,你就降了吧!师兄不会要你的命!你为何不做师兄的贵妃?我知道他待你是不同的。”

我咳出一口血,呸一声道:“他要我活在他裤腰带上!”

我不想再跟他废话,转身离去。他追上来递我一包伤药:“有一事我没骗你,我确实是杜微门下。”

我无声接过,独自往前走了,带着一身伤。

难道真要如苏堂竹所说前往南越?西秦我就不能回了吗?我不甘心,真的不甘心。

卷三;5

5

冬季白日的阳光很温暖,我披头散发靠在荒弃的城外古庙颓塌的残垣上,身上裹着一件看不出本色的破衣。苏堂竹的伤药品质上乘,但我却失血太多,而肋下那处伤至今都未痊愈。我没有躺倒能跑到泉州城外委实不易,到了这里我再也无力往南。我在太阳底下微微伸展手脚,我需要更强的力量更多的阳光。

分明是严寒的季节,日光却神奇的白灼我的双眼,如千万把钢针针尖刺入迎光的半身,阵阵电流流走于四肢百脉。时光在飞快又缓慢的流逝,这一个午后仿佛带走了我十五年间遭遇的所有。

那同样是一个温暖的午后,时间却在春季。百花齐放姹紫嫣红,年幼的我扮作男童,偷跑出家族领地,于野地邂逅了改变我一生命运的人。他同样是个乞丐,同样遍体鳞伤。他平躺在青草野花之中,安静的仰望苍穹。他说,这是他一生中最美的春光,他说,他的一生就凝炼于这一个午后。

日光熏我昏昏,时光忽而倒转,时光忽又急速回旋。冬季的光再暖和也混着一丝冰凉的气息,我慢慢的翻转身体,让阴冷的背面接上光头。

乞丐侧身,从怀中取出一本残破染血的秘籍,愉快的笑道,听说这处领地有位小公子三岁会吟五岁能诗八岁羞退教书先生,你把这书给他。我说,这小公子就是我。他肮脏的面容露出世上最神秘的笑容,他说,那我此生再无遗憾。

一阵痛从肋下真窜心坎,我喘了口气。我现在能体会那乞丐的心境了,在濒死之前将自己不能看破的夙愿转嫁到他人身上。他宁把耗尽一生血泪的秘籍转送于素未谋面的幼童也不愿落入敌手。

一股热流从脚底升腾上腿弯,而后由下往上滚滚奔涌全身。我整个身子为之一振,清元后期的气劲平缓下来,柔和又有力的遍布身体。这样的时候这样的伤重下,我突破了清元中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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