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妃子血/罂粟花开(19)

作者: 周梦/周坏梦 阅读记录

我一手提起他的后领:“走!”

他发出倒吸的丝丝音,显是牵动伤口硬忍。

“恩人好功夫!”

我提着比我高大一圈的苏堂竹,几乎脚不沾地,飞进在山野上。

“那个……那……”

我最见不得他吞吞吐吐,斥道:“有话就说!”

“女侠?”

我一边跑着一边瞪他一眼。

“我们现在的衣裳未免有些不雅……”

我以哼作答。不是有些不雅,是根本惨不忍睹。我乞丐褴褛,而他血衣加身。

乘夜我带他潜入小镇一户大家,换了衣裳后,我以桌上茶水洗面。他定定的看呆了。

“走,投宿去!”我一手揉起二团换下衣裳,一手抓住他衣襟,离开民宅。半空中,他才回过神来,竟道一句:“你还是作乞丐吧!”

我身形一顿,险些撞上前面房宇。

我们入住一间客栈,要了火炉和水桶。客栈老板暧昧的投了我俩一眼,接了银钱也不多问。

我盘腿于床,注视着他洗药生炉。只有无法再简陋的三件工具,外加一双手,苏堂竹却成竹在胸,按部就班的逐一进行。这让我很庆幸救了他,换作别的药师,还不知能不能炼制。

二天过去了,紫背幽葵制成了散剂。没有刀,完全是我以气劲切割研磨。而药王鼎也被炉火加热到恰当火候。

我平静的等待毒发,等待药成。当日昌华院里西日昌曾叫我领教过一回毒发,那种痛楚如万蚁噬身,断肠割心。苏堂竹也知时间迫近,从第二个夜里就专注于药鼎,没有罗唣半句。

客栈伙计送上夜餐后,一阵闷痛从小腹内升起,我搁下碗筷,盘腿于床榻,运功抗毒。苏堂竹当即也放下扒拉了几口的饭菜,坐到了药鼎旁。他斜眼望我,不住摇头,似是怜悯。

毒发早了,绞肉抽魂痛断肝肠,很快我满头是汗。西日昌那日的话语尤在耳畔:“何为落霞?霞光满天红彤如血,痛到极处就宛如千刀万剐血流成海,身陷万丈血霞。”与那日不同,这次不是只痛一小会。

落霞落霞,可真是个美极又毒极的名字。我眼前逐渐浮现血光,唇齿间开始流淌血的腥味,身体里仿佛有无数条小蛇四处乱窜,口口毒牙。

“啊……”苏堂竹惊呼一声,跑了过来,一手搭我脉相,一手连封我数穴。到底他出自药王门第,见我状况即能立断毒发应策。

“我已护你心脉,十二时辰内毒无法攻心。你不可强抗,强压只会令毒素扩散至血脉。你就由它走一遍全身,我以性命担保,它只会循环往复,不会滞留。待解药炼成,服下后它便回归原处。唉……紫背幽葵虽然罕见,但要完全解你体内之毒,我看还需要三味药。”

我为之一振。西日明依照西日昌的解药只能做暂缓之药,而药王弟却能推真正的解药!

“三味什么药?”我从牙缝里吐声。

“你先过了眼前这关再说吧!”苏堂竹撇嘴道。

我心思看来暂时不能得罪他。眯眼望着少年低头观火的模样,怎么看都只像药王的药童。年不过弱冠,脾性又唣得很。胡思乱想多少能抵消毒发的痛楚,我无边无际的乱想起来。等到毒了,我便强他给我制二丸没有解药的剧毒丸,一丸毒仇人,一丸喂西日昌。

落霞之毒周而复始在体内游走,我终究抵挡不住,渐渐痛失了知觉,一头倒在床上。

我仿佛洑于血海,奋力挣扎却没有可靠的彼岸。我于血海里愤恨又伤悲,这么多浓腥的血,是我的血,我家人的血,但它们为什么不是仇人的血?我要我的仇人也尝一尝这侵泡血海的滋味,我要亲眼看到他惊恐的表情,我要亲眼看到他绝望而亡。眼前恍惚出现一道人影,睁大眼我却看见俊美而狠毒的面容。西日昌的眼眸闪着灼人的欲火,踏血而来。为什么他能行走于血水?手染无数人鲜血才能伫立于血海吗?我想逃,转身却见幽灵般的西日昌蹲下身,一把将我从血海里捞起。他扣住我的下巴,用力撬我的嘴。那一副温柔的笑容令我胆战心惊。他又要干什么?

他吻了我。口齿中传递来的却是股芬芳的药味。我瞪圆双眼,看见苏堂竹闭目亲吻我。我喉间吞咽一声,立时清醒过来,一把推开他。“你干什么?”

他喏喏道:“前面怎么撬都撬不开你的嘴!”

看着他经我一推后胸前衣裳渗出的丝丝血迹,我没了语言。到底这人带伤为我劳碌了三日。

卷三;3

3

我们退房的时候,客栈老板嘟喃了句:“时下的少年人呐……”

苏堂竹的小脸嫩红,快步跑出了客栈。我慢慢的尾在他身后,他在客栈门口啐了声:“年纪老了,想法就龌龊!”

我走过他,冷冷道:“他想他的,与你何干?”

苏堂竹一愣,随即拊掌道:“不错不错,干我屁事!”

“药王门下也说粗口?”

苏堂竹嬉笑道:“话粗理不糙!”急赶几步,又问:“女侠往哪去?”

我顿了顿,道:“西秦,你随我去吗?”他若答否,我就出镇后敲晕他。但苏堂竹道:“也好,那些人在南屏跟丢了我,一定以为我往南越了,怎么也想不到我去西秦!”

我暗忖,原来是当我保镖来着。这样倒好,省得我撕破脸皮强他。

我们在镇上买了二匹瘦马,不充乞丐的我感觉颇不自在。路人审视我的目光总叫我生警惕。我扯上面纱后,这才安下了心。

“还未请教女侠的芳名?”出镇后,他在马上问我。

我沉吟片刻道:“唤我小朱即可。”追捕我的檄文遍布大杲,罪名是西秦奸细,却一字未提这个奸细曾贵为昌帝的贵妃、昌王爷的司剑。

“小猪?”苏堂竹哈哈大笑。我瞪他一眼,他立即改口:“我错了错了,是朱女侠!”

马蹄声声,入夜前,我们进入了泉州。找了家干净的酒楼,我在饭桌上问他:“还有三味是什么药?”

他为难的道:“说给你听你也找不着,那些稀奇古怪的药,只有我师兄才弄得到!”

“那就去找你师兄!”

他摆手道:“别!别!这世上我最怕见的人就是他了!”

“因为你继承了药王鼎,他却没有?”

苏堂竹盯着我道:“你怎么知道?”

“猜的。”

苏堂竹叹了口气,丧气道:“你若见着他,只怕与我一样,避之而不及!”

我问:“他很可怕吗?”

苏堂竹摇头不语。

泉州停留一夜后,我们继续西进。离开大杲是当务之事,解药可以徐图暂缓。

途经临川,由于我们有马匹,便走了陆路。但临川之行不过一天,我们便遭遇了伏袭。对方几乎百十号人,我们自然是快马加鞭。

我与苏堂竹同时道:“追我的!”而后对视一笑。

马虽瘦,但跑得倒快。乘风而奔,甩开一多半追马。

风中他吼:“小猪,你惹上谁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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