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妃子血/罂粟花开(102)

作者: 周梦/周坏梦 阅读记录

向罗玄门注目于我的众人躬身示礼后,我道:“因早年贞武奏曲于此宫,惟恐今日复响,惊了宫人。只得委屈诸位长辈,在此地听我一曲‘花间语’。”

我坐回席上,转轴拨弦,未成曲调先有意。似轻风飘过,一阵花香,幽幽传来。若以妃血开场,势必音成东风无力百花残,而永日无言却可恰如其分的呈现隐约香动。

气劲如影随形,悄然跟在花香幽浮后,鬼魅而轻灵,令聆听的众人动了神色。罗玄门没有低手,全都有眼力,让他们吃惊的,可以说既是匿气下的气劲,又不是。

旁人的匿气气劲都是从如丝若缕,修炼成条条道道,而我的音武初成匿气气劲就是片片层层,到了此刻,它已成群。

指尖轻点,似蜻蜓点水,又似一朵花开的声音;指间飞击,一刹时我已臻至我能的极限手速,不知在五弦上颤点了多少音。群花怒放,天地间一阵金黄向日葵,又一阵满目红鹃,群花一片又一片更迭色彩。不强的气劲,却充斥满殿,仿佛殿堂中开遍鲜花,没有一个角落被遗忘。

第一折乐曲在争妍斗艳的万花齐放中引出:不是爱风尘,似被前缘误,花落花开总有时,何故赖东风?花非花,叶非叶,尔非尔,我非我。

气劲鼓浮众人衣襟,整座殿堂忽而飞花飘零,漫天花草,仿似先前开遍的鲜花齐齐拔地而升,牵拉出泥草。飞上殿宇而凋零消失,残瓣落落,而更多的鲜花从地面破土而出,迎日怒放,艳盛至极便脱离了地面,飘浮而起。花开花落,谁又分得清哪个是你哪个是我?

有倒吸声轻响,我的乐音变缓,嗵嗵咣咣。红的花绿的叶,相互衬托相互扶持。花儿为谁红?叶儿因何绿?春天来了,叶就绿了,日光到了,花就放了。乐音散发的气劲变缓变轻,第二折扣扉而出。

不为卿故,不为我侬,不为朱唇丹面。天荒地变心不折,霎儿晴,霎儿雨,霎儿风,此时光惜,惜无津。

音曲由缓转涩,此时众人衣裳复初,却有人无声感慨。岁月催人老,罗玄门众人都早过青春。我手一停,留白的山水画与置空的乐音效果一致,空了这一瞬,我一手若爪,一手滚轴,混音乱响。清晰的流畅乐音画卷终止,迷茫困惑繁杂的第三折乐音奏响。

花入迷眼,这个好,那边美,折了这枝贪上那朵。满了手,满了怀,却是越来越炫目乱心。不知手中折的何物,不知怀中搂的是谁?音弦炸声,突然惊觉手中非花,怀中良人化为骷髅。为鬼非鬼,为人非人,伤哉痛哉,哀哉悲哉!

低沉的弦曲也轰鸣,气劲远胜之前的群芳袭人。已无人感叹,众人皆默,而我也感到了指尖的麻痛。花间语这词曲本身不难,难的是以世间柔弱的花草倾吐为基调,奏响震魂之音。我到底欠了火候,忍痛,我拨响了最后一折。

这最后一折,起音即悲音,一时间,殿堂阴暗,狂风动乌云滚,我突然想起那一日花重语“劫音一出,天地同悲”,莫非这就是?一音知境,一叶知秋。起音便如此汹涌,埋花骨,葬人魂。

眼前更暗了,却是答喜挡在了身前,她一手握住我弹琴的腕,摇头道:“到此为止,可以了。”

跟着另一位长者肃然道:“不错,不用再弹了,我们都已知晓西门姑娘的武道,有幸听此半曲,知足了。”

唐长老点头道:“是啊,西门,你若再弹下去,就害我们这群老家伙都要哭了!”

我心下感动,他们是怕我伤着了。答喜更怕我如当年未央阁上一般,指露白骨。

众人一番商议,把我指给一位面无表情的林长老,由他与我院中切磋身手,而众人则在殿中商讨,论我的音武如何与罗玄门的众多武学糅合。

我跟随林长老到了院中,走在他身后不觉什么,但一动手我便吃了大亏。林长老不仅有苏世南的眼力,且他的身法一点不僵直,简直比鬼还鬼。他一出手就掐住了我的脖颈,跟着面无表情的松手。

我与祸害切磋身手后,本以为身法虽不及祸害,但也属江湖上拔尖,可碰到了林长老,我这才知道什么是怪胎。林长老的手速初时就很快,更可怕的是越到后面越快,仿佛他的手被无形的力量推动着,越推手越快。

凭着油滑的身法,我只能逃过他三招,第四招肯定被他擒拿,且他拿住的地方都致命。头顶心,脑门,咽喉,若非我是女儿身,胸也会被他抓,他的掏心手每次都移到能碰的部位。

上午的时光很快溜走,相比我的气喘吁吁,林长老始终一副木然。如果说陈风的冷漠还能感受,那么林长老的漠然已深入骨髓,他不令人觉着冷,他是毫无冷暖,所以更漠。后来我私下问唐长老,唐长老说林长老早年曾是杀手,近身搏杀无往不利。可惜林长老只强于身法,修为却不强,这同他的性格有关,不喜与人交流,只知道杀或不杀。

正午,林长老拂袖而去。我勉强向他背影行礼,而后拖着脚步回昌华宫。

还没入正殿,就听到叫人不省心的祸害对几位重臣道:“关于立储君一事,朕已下了秘旨,此事着落在西门卫尉身上,另苏太尉为证。”

我觉着身子更重了,停步在殿外,蹲住了。

“现时你们也不必问,再议当论罪处之。这话就交代到这里为止,朕已立太子。”

他倒是狠,一下子把矛头丢了,看似丢给了我,却不许再议。听似明了已立子,却乃子虚乌有。

卷十三;1

卷十三南屏山上清声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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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位大臣步出殿堂,我极其尴尬的退让一旁。邰茂业投我一眼,眉宇间愁云深锁。他们过后,我入殿见西日昌,他见我便笑:“好生狼狈啊,西门大人,青丝乱了!”

我一摸头上,果然发髻松散。

“让我猜猜,能叫你如此狼狈的恐怕只有林季真了。”

我点头称是。我们用完午膳后,他收到几份急奏,看完后将公文递给了我。我逐一看去,都与南越约斗有关。

不知谁泄露机密,大杲武界得知了此事,绝大多数大杲武者为罗玄门忿忿不平。众所周知罗玄门人少,嵩山众广。已有不少大杲武者前往南屏,更有几位艺高胆大的独行侠,窜入南越国境,登门拜访南越高手。

局面乱后,叶道人公然挑衅苏世南,秽言无胆匹夫,只会逢主,耻为同道。一石惊起千层浪,二国武者势同水火。苏世南也公开回信,有二句话很阴毒。一句是路上碰到个素无往来的陌生人比富斗财,胜他好还是让他好?无论胜败都莫名其妙。另一句是既要比划,就要有点耐性,大杲武门,没有被牵着鼻子听之任之的事,尔等最好焚香沐浴,斋戒虔心后等着召唤,这才不至于会输得难看。

苏世南此信一出,大杲武界一片哄笑,南越武界则恼羞成怒。但苏世南点明的素无往来,确实说到了要害。江湖武斗和战争杀伐,一样需要目的性,缺乏目的摆明了就是捣乱、侵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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