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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相随(14)

“好!”校场外有人大声喝彩道。

武程寻声望去,见一匹白马旁立着一个人,那一瞬间他以为是自己眼花了,又急忙拭目察看,万分惊喜地神情顿浮现在他俊朗的脸上。

“子鑫!”把长矛扔给一众士兵,催马过去,跳下马后,武程一把抱住穿着淡紫色裘袍的欧阳子鑫,激动地道:“真的是你!”

“嗯,武程,我提早到了。”欧阳子鑫微微一笑,一旁的士兵们都好奇地盯着这个好生俊秀的青年。

“咳,武将军,”站在欧阳子鑫身后,一路护送他到这儿来的杨御使,忍不住开口道:“请列队,恭迎皇上钦赐封号的正七命军师。”

“是、是。”武程高兴得都忘乎所以了,他转身挥挥手,示意将士们操列军队,一些士兵仍不敢相信地私语道:“这位就是朝廷派来的军师?好年轻啊!”

“看上去都没有二十吧?”

“好秀气呢!”

武程瞪了他们一眼,士兵们赶忙收声,在广场上站好了位置。

看着武程并未受到之前战败的影响,精神反而更加振作,欧阳子鑫很高兴地道:“你在这么冷的天里,还认真操练,皇上要是知道,一定很欣慰。”

“带兵操练,是将领之职,”武程跟着笑道:“但要论起功夫来,赤手空拳也好,刀剑长枪也好,我不是每次都输给你吗?”

“呵呵。”欧阳子鑫笑出声来,因为他想起小时候,两人一起练武,武程常破他打得满头包,虽然会痛得偷偷抹眼泪,武程却从来不向宰相告状,也不会拒绝再在一起习武。

所以说,自己能练就一身本领,还多亏了沙袋似的武程呀。

而士兵听到武将军的话,惊得汗毛倒竖,力大无比,怪物似的武将军,居然也会输给别人啊,还是这样清秀的书生?

这个人到底是……?

在众军士惊叹,敬佩,又难以置信的注目礼中,欧阳子鑫和武程登上了城楼。

极目远眺,拔地参天,直上青云的肴山山脉屏立在城东,龙走蛇舞,山光映雪,靠近西面海洋的山峰更是错落层迭,林木繁密,一副雄浑壮丽的姿态。

在这座天然屏障后,便是被夏军占领的知州,因山势险峻,加上猛兽很多,两军都没有冒然通过山路行兵作战。

现在唯一可以打个天昏地暗,你死我活的战场,就是正对着城楼的云险海海域。

在这里驻扎的都是精锐的水陆军士,在五百余里外的海岸上,还驻守着前哨军队,停泊着近千艘的战船。

正午的阳光很耀眼,海天一线的方向显得格外刺目,欧阳子鑫望不真切那若有似无,接连成一片的船桅杆,却可以清楚地闻到扑面而来的海的气息,他不觉深吸了口气。

没想到会在这种情况下,再次回到海上……迎着海风,眼色如琉璃,欧阳子鑫百感交集的神情,让人难以琢磨。

武程看着似乎越来越迷茫,快要被白色光芒吞噬的子鑫,心没来由地一紧,出声叫道:“子鑫,没事吧?”

“什么?”欧阳子鑫转头,困惑地看着武程。

“城、城楼的阶梯上结满了冰霜,很滑,等会儿下楼时,别走太快,稍不留神就会摔跤的。”被这么凝视着,武程心跳得厉害,都有些不知所云了。

“是。”想到武程还和儿时一样,总爱提醒自己当心这个,小心那个的,欧阳子鑫不觉莞尔。

这笑脸纯然怡人,仿佛刚才那忧郁的眼神,是武程多心似的。

“现在局势如何?”欧阳子鑫问道:“我这一路上,都听说敌军占领知州后,并未急于攻打其它都城,包括这里?”

“是的。”武程点头道:“我军的防守固若金汤,肴山又是天然屏障,对方若攻过来,必定是短兵相接,硬碰硬,双方都损失惨重,所以……”

“所以现在的情况是你攻不得,我攻不破,持久战了吧?”欧阳子鑫接下了武程的话。

“正是!”武程重重地点了一下头。

“可是对峙已三十多日了,对方的耐心也该到极限了。”欧阳子鑫低语:“这次,时间越长,情势越不利的是他们。”

“没错,我们可是靠山吃山,靠水喝水,他们三万大军,光靠补给和知州粮仓,撑不了多久的。”

“你有对策了吧?”欧阳子鑫微微一笑道:“不然,你也不会如此兴奋地比武。”

“知我者,子鑫、不,军师也!”武程笑道:“不错,我是有所打算。”

等不及回营地细说,武程抽出腰间的匕首,在城垣上画了个大概的地图。

“我军有战船『余皇』『蒙冲』各四百艘,可载军士三万五千,还有『子母』连环舟两百六十条,先锋『蒙冲』上备有铁甲炮楼,和兵部最新打造的『火龙出水』火箭。”

武程在“地图”左下角画了一个图,代表自己的船队。

“而敌军采用的是以快闻名的『赤马舟』,还有冲撞和防守都极强的『突冒舟』『斗舰』,估计可载军十二万七千人。”武程又在右下角画了一个叉,在几乎平行的圈和叉中间,画了一条山脉线。

“这里。”欧阳子鑫说着,伸出双手的左右食指,分别点住圈和叉,往地图的斜上方移去,手指相碰的地方,正好是一个三角形的顶端。

“嗯。”武程应道:“这块呈三角的海域,便是我们激烈拼斗的战场,而三角以外的海面战火波及不到,所以我打算把船队分为四路。”

武程刻下编号,解释道:“每次和夏军作战时,只动用一路船队。一路战退,一路接上,如此反复,而且每当夏军逼近,我军就后退,当夏军后退,我军就逼近,要让夏军求战不得,求宁更不可能!”

“唔……”欧阳子鑫沉吟了片刻,道:“夏军不断往返行船,必定疲惫不堪,而我军却有三路船队位于调休状态,以逸待劳,便能抓住敌人的行军破绽,一举反攻!”

“不过这种战略,务必要沉着冷静,知己知彼,还要随时警惕战局的变化,武程,这场仗要辛苦你了。”欧阳子鑫注视着武程的脸,知道他经常心浮气躁,要按耐着性子打仗,定不容易。

“哪里,还要有劳军师指点啊。”武程笑道,脸孔一阵发烫。

“我们一定要赢!”想着临行前,仁帝那誓在必得的眼神,欧阳子鑫深吸一口气,神情严肃而坚定。

“当然!”武程目光卓然地道。

越发强劲的海风下,远方的船桅更显得扑朔迷离,欧阳子鑫早就下定决心,要用自己的双手去结束战争!

所以——我要赢!不觉摸着衣襟,那一直贴身携带的鸡血扳指被留在了家中。

是心虚也好,决意也罢,在运筹帷幄的同时,欧阳子鑫觉得胸口也被这冷峭的海风刮到似的,打着一阵阵痛苦的寒噤。

“报!在前方找到靖军舰队。”

农历三月初七,在这满天浓云,飘着细雪的晌午,前方哨队“斥侯”号,给行进着的夏国舰队,带回了最新的警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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