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奉旨和亲(42)+番外

“原来是在占卜。”乌斯曼一笑道,“还有半个时辰便是破晓,这星沙阵见了光就不灵验了,本王就等他半个时辰吧。”

“……那陛下,您这边请。”哈里戈轻抬手示意,乌斯曼颔首后,走在前头。

祭司塔内部比外边看起来要宏阔多了,大约是这里不怎么用廊柱吧,走到哪一层都是空落落的房间和庭院,只是间或放着几件古旧家具。

乍看这桌椅板凳都是随性摆放,但走一会儿就会发现,这家具、茶水都放得刚刚好,你想坐时,眼前便有座,你口渴时,眼前就有茶杯,这里的东西,不管是活物还是死物都透着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玄奇。

要说这里最寥寥之物大概就是红花绿树了吧,这大大小小的院落里都没有人种花植树,倒是有不少大大小小的水池、沙坑。

祭司们每日的工作就是擦拭每层楼里的神像,占星、卜算包括耕种时机、尘起尘落的风沙暴以及主持殡葬事宜,逢年过节时他们是最忙的,需要主持大大小小的祭典仪式。

乌斯曼朝最上层的“占卜室”走去时,忽然在那“陵园”停了步。

陵园在祭司塔的中层,埋葬的都是亡故祭司,每一位祭司身前最后的容颜都会以“玉石”雕像所留,据说,有不少祭司是在降妖施法时被“恶灵”反噬而暴毙,所以这满园大大小小、高高低低的人像中,大多都是面目狰狞、肢体扭曲的。

这座墓园就算是阳光灿烂的白天进来都感觉寒碜,更别说这黑夜里,只有尸骨所化的蓝绿磷火沿着沙池嘎吱燃着……

乍听,就像有利牙小鬼在啃食人肉。

乌斯曼路过墓园那雕刻着巨大利嘴黑鸦的石门洞前,突然来了兴致,想要进去瞧瞧。

哈里戈一愣,正想拦住,乌斯曼便先开口道:“本王先去见一位熟人,你们不必跟上来。”

王令不可违,尤其还是承袭着“圣域昭雪”的君王,哈里戈冲属下一个眼神示意,众人便都留在墓园门前,静候着乌斯曼。

乌斯曼的“熟人”埋葬在墓园一处黑水池畔,他来过多回,哪怕在这黑魆魆的夜里,他依然轻车熟路,顺当地找到那里。

这是一座纯白无瑕的白玉墓像,与其他“面目狰狞”的雕像截然不同,她身形纤纤、貌若女神。

“她”的双脚是站在一泓池水中的,池水极黑,不知放了什么东西,让它宛若一面闪闪发亮的镜子倒映着“她”的全身玉像。

她的眉眼全是白玉雕刻,没有任何色彩,可是乌斯曼知道那是一双比绿宝石还要翠绿上千百倍的眼眸。

她是祭司塔的神女先知亚斯赛拉,她名字的含义是——圣音的信使,她是传递西凉上古女神圣意的先知。

按照祭司塔的规制,不论男女只要是祭司塔的人终生不得婚育。

可是她却接连诞下两位王子,丹尔曼和乌斯曼。

而且两个孩子只差了七个月,也就是说长子刚满月便又怀上了第二胎,而且次子是早产。

若换做别的女祭司,想必早就被赶出祭司塔了吧。

可是亚斯赛拉没有,她当过一阵子的“宛妃”,算是从祭司塔嫁到王宫的。

然后又重新回到祭司塔生活,就像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似的,继续当着受人顶礼膜拜的神女先知。

最厉害的是她传递圣音的能力丝毫未减,而且凭借生下了容貌如同女神“圣域昭雪”的次子,而备受崇敬。

“母亲大人……”乌斯曼凝视着神像轻声叫道。

说起来,他能叫到“母亲”二字的机会,还是来到这儿更多。

因为一出生就带着“神女印记”,银发、绿眸、雪白无暇的肌肤,所以他从小到大就是被“隔离”着养的。

这种“隔离”无外乎两种,一种是过于“崇拜”,不敢碰触他的圣体,见着他就远远跪下,满嘴祈求他保佑的言语。

这另外一种就是“畏惧”,并因此生出怀疑,认为他并非“圣域昭雪”的承袭者,而是亚斯赛拉通过祭祀塔的法术、灵药之类,造出来的妖孽。

毕竟孕妇在怀胎期间吃错东西,从而诞下怪胎之事,是有过不少先例的。

但不管怎样,乌斯曼打小就被束之高塔,像“祭司”那样过着极其枯燥,除了学习还是学习的日子。

生母亚斯赛拉只有在一年一度的洗尘节时,才会出现在他的面前。

这最后一次的见面,哪怕已经过去数载,乌斯曼依然历历在目。

母亲穿着一袭极其朴素的束腰白裙,眉心链坠是一颗晶莹剔透的圣火钻,和珠宝满身的众妃子相比,母亲何其低调,但依然是艳冠群芳,受人瞩目。

“哼,在这装什么圣洁女先知,还不是被君上……”污浊的话语伴随着讥笑,老老少少的妃子们在敌视亚斯赛拉这一点上,极为统一。

“母亲大人……”乌斯曼在众人或好奇或嘲笑的目光中走向她,不知是不是太久没叫了,这声母亲大人还带点颤音。

“乌斯曼。”亚斯赛拉望着这个她费尽血气才生下来的孩子,脸上带着淡淡的微笑,“殿下。”

一声“殿下”疏离了二人的母子关系,乌斯曼望着她,一时无言。

一旁的侍女向乌斯曼送来一篮树莓做的宫中御点,乌斯曼看了一眼点心,母亲便行礼,告退了。

乌斯曼看着母亲离去,并未做挽留,宴席已经接近尾声,母亲不过来露个脸罢了,她总是行色匆匆地来,又急急忙忙的回她的祭祀塔。

乌斯曼才拿起篮里的点心,就听到一声充满喜悦之情的:“丹尔曼!”

母亲遇见了王兄,他的容貌不像自己这般“神圣”,黑发绿眸,即像母亲也像父王。

他们兄弟二人从小分开着长大,哪怕有着极其酷似,仿若孪生子一样的五官,但这关系却是形同陌路。

看着母亲伸手抚着王兄的脸,关切地说着:“你怎么瘦了些。”

乌斯曼手指一收,那捏着的点心便碎了,夹杂着树莓的碎渣掉落在地上,不知哪位妃子养的一只宠物犬窜了过来,舌头一卷便吃了。

乌斯曼仍盯着母亲和王兄,看着他们手拉着手,说着母子间才会有的悄悄话。

“呜呜呜!”通体灰毛的狮子狗忽然猛甩脑袋,把脖子里的银铃铛晃得叮当乱响。

“吉吉!”一位新晋的、年轻又貌美的妃子冲了过来,抱起地上不断抽搐的爱犬,却见它口吐鲜血,两眼上翻,已然毙命!

“天啊,这是怎么回事?!”妃子哭得花容失色,乌斯曼当即明白过来,这点心有毒!

那送点心来的侍女更是吓得是瘫软在地,都失禁了。

把有毒的点心端给王子殿下,她哪怕不是凶手,也是那倒霉的替罪羊。

说起来,西凉国从没有早早立下王储一说,且不论男女皆可继承王位,于是乎每一位王子、公主只要不是生母的地位太过卑微,都有机会继承帝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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