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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恋花街(出书版)(4)

但是才三个月,母亲就因为营养不良、过度劳累而患上了严重的肺病,住院需要花上几百万元。父亲不想管,拖了几个月,最后只给了他十万元港币,让他们回日本。

母亲已经病重到无法下床行走,酒吧的老板,看到他是个这么漂亮的孩子,就告诉他,去花曲楼可以挣到不少钱。

为了让母亲住进最好的医院,楼绮筵把自己卖进了花曲楼。

对于失去人身自由,成为花街的一分子,楼绮筵没有太难过,因为外面的世界未必更美好些,除了疗养院里的母亲,他对谁都不留恋。

一只灰色的麻雀箭也似的飞进了庭院,在鹅卵石上跳来跳去,叽叽喳喳地叫着,楼绮筵收回眺望的视线,站了起来。

那个逃跑的、瓷娃娃一样的少年,竟能让他沉浸在往事里那么久,不能自拔。

「因为他现在在地牢里的关系么?」楼绮筵暗暗叹气,抬头看着那间敞开的、空空的更衣室。让花曲楼的名誉受损,那个少年——会吃很大的苦头。

「少爷,您今天十点就要出局吧?前面酒楼已经派人过来接您了。」侍童石榴进来说道,他今年才十二岁,长着一张十分可爱的脸。

「我很累,不去了。」楼绮筵淡淡地说,大步走向卧榻。

「哎?!」您不是才起床的嘛,后半句话,石榴不敢说出口,眼巴巴望着楼绮筵躺进床榻里,拉过锦缎薄被睡觉了。

怎么这样……

出局,就是优伶到花曲楼以外的地方应酬客人,地点可以是酒店、饭店、俱乐部、高级酒吧、歌剧院。衣着华丽的优伶出席这样的场合,可以使男人们饮酒、看戏、牌局等活动有了赏心悦目的亮点。

出局会收到很多小费、礼物,同样跟局的佣人、侍童也会有不少好处费,对于十几岁的孩子来说,最重要的是酒席上的山珍海味和蛋糕。

不过,要是楼绮筵说不想去,没人敢勉强他,花魁有拒绝客人的权力。

「那您先休息吧,午饭,还是和昨天一样吧?我叫厨房……」

楼绮筵背对着他睡觉,一点声音也没有,石榴眨巴几下眼睛,蹑手蹑脚地退出了房间。

第二章

地牢里弥漫着令人作呕的香烟味,水珠不断从头发上淌下来,滴在地上。被强光折磨了几个小时,刺痛的眼睛看不清楚东西,喉咙则干渴得似要裂开,让他舔地板上的脏水都愿意。

但是他无法动弹,双手被绳索紧紧反绑,肩膀被男人的大手牢固按住,雪白色衣摆大大敞开着,腹部以下,膝盖上方伤痕累累,是用四指宽的竹篾条打出来的。

这样的伤痕不会伤及优伶的皮肤,但也是火辣辣的、钻心的疼痛,秦若希的双腿在轻颤,破裂的嘴唇也在哆嗦。

「你以为这里是什么地方?」一个身材健硕、穿著高级手工制西服的男人,走到秦若希面前蹲下,粗暴地抓起他的脸孔,「我已经警告过你了。」

漆黑的眼睛闪烁着让人战栗的寒意,言语举止就像在对待一个毫无生命的物体,他整洁而俊挺的容貌让人印象深刻,但是秦若希想,这个人一定没有灵魂,会开男娼馆就是一件匪夷所思的事。

「让、让我走。」凝结着血污的嘴唇翕动了几下,喉咙刺痛,每说一个字都异常辛苦,秦若希眉头紧锁,虚弱地喘着气,「钱会还给你的,我会……」

周围响起一阵窃笑声,庄麟佑更是野蛮地捏住他苍白清秀的脸,冷笑道,「怎么还?刷盘子么?你妈妈从我这里拿走了三千万,你是我用钱买下来的东西,值多少钱,就该做多少事!我花了这么多钱买你,不是让你来撒野的!」

男人说着残忍的话,猛地松开秦若希的脸,冷淡地命令,「跪下来。」

「啊?!」

额头被打手粗鲁地按向水泥地,身体不由自主地往前冲去,只靠丝绸衣带系住的衣服完全散了开来,在那高亮度的自炽灯光下,略显瘦弱的身体剧烈震颤着,最隐私的地方也一览无馀。

「放、放开我!」怎么反抗都没用,在旁看守的男人用双手按住了他的脚。

「听掌班说,你对爱抚没有反应,是这里有问题么?」

洁净、骨节分明的手指,在光滑自晰的臀部缓缓滑动着。秦若希咬紧牙关,微红的眼角滚下泪水。庄麟佑的拇指,毫不在乎那绷紧僵硬的肌肉,一口气挤进狭窄的后庭。

痛苦地哀鸣,秦若希的头后仰了起来,膝盖瑟瑟发抖。

坚实的手指不带任何感情地翻弄着内襞,庄麟佑的声音也像机械般冰冷。

「很紧,颜色也很美,这样的身体会让男人堕落到地狱里去吧?」

手指又增加了一根,眼泪汹涌而出,急促喘息的嘴唇染着桃花股的颜色,细腻的皮肤因为羞耻和愤怒而泛红,漆黑的发丝凌乱地散在光滑的脊背上,一种楚楚可怜的,清丽绝尘的美,男人的眼神却没有任何变化。

咚咚咚!突然,从地牢外传来一阵穿著屐鞋奔跑的巨大响声,优伶和侍童下楼时穿着精致的木屐,是为了防止庭院里的泥土弄脏软绸白袜和衣服。

「怎么回事?」庄麟佑放开秦若希,双眉紧蹙。

话音才落,就看见一个穿莲红色漂亮汉服的侍童,慌慌张张地跑了进来,看见老板,大大地鞠了一躬!

「跑什么?」庄麟佑淡淡地问。在花曲楼,虽然这些孩子将来都是男妓,但只要他们未到十七岁,就是受保护的对象,庄麟佑对待他们,和对待别的孩子没什么不同。

侍童走到庄麟佑身边,把脚尖踮得高高的,小声说了什么话。

庄麟佑的脸色变得十分难看,一把拉开侍童,对打手说:「把他关在这里,一天送一顿饭,只能是米饭和水,他需要重新调教,叫掌班安排一下。」

「是,老板。」打手们努力地记下。

交代完后,庄麟佑头也不回地往外走,侍童赶紧跟上他,一路小跑。

衣衫不整地躺在潮湿的水泥地板上,双手仍然被反绑,秦若希想爬起来,但试了几次都不成功,气嘣吁吁地贴着墙根。

忽然「叮匡」一声噪响,门锁被打开了,一个身材修长的男人带着侍童走了进来,他明明穿着木屐,但脚步声还是那样轻盈。秦若希看到他,脸色白了一下,而后又紧紧咬住嘴唇。

他没有忘记,自己是被谁出卖的!

楼绮筵告诉他,他可以躲在更衣室里,等到凌晨再离开,可是天还没亮,他就从更衣室里强拖了出来。极度惊骇中,他看见楼绮筵站在一边,冰冷地睨视着他。

会相信一个男妓说的话,本来就很傻,可是在庭院里,被楼绮筵抱起来的那一瞬间,他体会到的是——几乎已经遗忘的温暖和安心。

在十二岁以前,母亲是温柔而和蔼的,高大威猛的父亲,常把他扛在肩膀上,在可以俯瞰香港夜景的半山豪宅里,嘻嘻哈哈地玩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