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公寓楼下,束荫才回过头来,解开安全带,对江屿道了声:“谢谢……再见。”说完打算开门下车。
江屿探过身体,拉住她的手,束荫回头,听见他说:“我们聊聊。”
束荫犹疑了下,就坐回了位置,从江屿的手中抽回自己的手,她从后视镜中往后座上看了眼,王星雅不知何时已经躺着睡着了。
江屿将手搭在方向盘上,微侧着身体看束荫:“你心情不太好。”
束荫低头扣着自己的指甲:“嗯。”
“因为见到了以前的同事。”
“……对。”
“她们让你想起了以前。”
“……是。”
江屿用手指轻叩了下方向盘:“你认为她们每个人都比你幸运,因为她们还能跳芭蕾。”
束荫这次沉默的有点久,紧抿着唇,眼神失焦,最后点了点头:“是,她们还可以跳芭蕾而我不能。”
江屿沉思了下问:“刚才问你话的是你以前的教练?”
“嗯。”
“以你对她的了解,你觉得她有什么烦恼吗?”
束荫不明所以,皱皱眉头:“烦恼?”
“对。”
束荫想了想郑菱,随后说:“教练人很好,以前团里的成员都很尊敬她,她几乎把所有的时间都献给了芭蕾,因此在芭蕾舞界也享有盛名,要说烦恼……”束荫顿了顿,“大概是她的婚姻吧。”
“怎么说?”
“早些年前,她就离婚了,因为她的丈夫有了外遇。”
江屿了然,又问:“那邀请你去看年度汇演的那个人你和她关系好吗?”
束荫看他:“你应该知道。”
江屿轻笑,响起了上次在舞厅发生的事。
“嗯,的确是不好。”江屿说,“那你觉得她有什么缺点。”
想到张嘉雯,束荫脸上的表情便沉了一些:“我和她从小就在一起学舞蹈,她的舞蹈基础一直都很差,之所以能进舞团也是因为她妈妈的安排,在团里她一直都是替补演员。”
江屿注意到束荫说到最后还轻皱了下鼻子,隐隐有些骄傲。
“你妹妹呢,她有什么烦恼?”
“她呀。”束荫想到宋成言,于是说,“感情问题吧。”
江屿再侧了下身体,双目直视着束荫,语气沉了些:“你看,你羡慕的人她们各自有各自的烦恼。”
束荫听罢愣住,转眼看向江屿,被他的视线牢牢攫住。
“束荫,你不能永远只盯着你失去的而别人拥有的,那没有意义。”江屿眼神笃定,“得到和失去总是守恒的,世界上的痛苦不单单是为你准备的,所以你的自怨自艾只是庸人自扰。”
“束荫,你该学会忘记过去,继续前行。”
一个下午,束荫的脑海中始终回荡着江屿说的话,那么平静却富有力量,仿佛大海的暗潮,汹涌澎湃。
傍晚,束荫下楼吃饭,回去时在收发室里拿到了束业的信,不由高兴。
束业的信还是一如既往的写的是他的日常生活,信的最后他再次对束荫进行了鼓舞。束荫用手指摸着上面的字迹,纸张凹凸的感觉像是束业信中那不平坦的山脚小璐,束荫一阵亲切。
拿出信纸,束荫兴致勃勃的要给束业回信,她先写了自己最近的生活,还有新的工作。
最后写到了她的心理医生兼上司——江屿。
“我觉得在他面前我就像是一只迷途不知返的小羊羔,他就是放牧人,不断引导着我回到正确的路途上继续前行。他是个很出色的心理医生。”
束荫如是写到。
☆、二十七
清晨,束荫刚起床不久就接到江屿要出诊的通知,她于是加紧了动作,洗漱完换好衣服江屿就来了电话告诉她他到楼下了。
束荫下楼,江屿的车就停在楼下,她走过去,坐进了副驾驶座。
“早上好。”江屿问好,之后拿了一个纸袋递给束荫,“早餐。”
“欸?”束荫有些意外的接过早餐,问他:“你吃了吗?”
“嗯。”
江屿开着车,束荫坐在副驾驶座上吃着早餐,两人没有多做交谈就这样一路到了目的地。
下车后,束荫习惯性的打量了下周围的环境,这次出诊的地方是一栋独立的别墅,位于远郊,建筑是明显的巴洛克风格,若非是跟着江屿过来,束荫会以为这是个景点。
“走吧。”江屿率先往别墅走。
“好。”束荫紧紧地跟在他的身后。
走近了别墅,到了大门,束荫有些被建筑的宏伟震慑到,心下不时地赞叹一声。
江屿从容的按了按门铃,不久门缓缓的开了,他提步入内,束荫亦步亦趋。
大门到别墅间还有一段路,江屿闲庭信步,束荫则不时的四下张望,周围太过空旷,陌生的环境让她有些不安,她加紧了几步跟上了江屿。
江屿偏头看了她一眼,稍稍缓了脚步。
远远的束荫就看到别墅门口站着一个人,等走近了她才看清了是位中年男人,她猜测他大概是别墅的管家。
“江医生。”老管家微微弯了下腰。
江屿颔首算是回应。
老管家朝别墅里做了个‘请’的手势:“太太在里面等您。”
“好。”江屿说完,示意束荫跟着他。
进了别墅,一位少妇迎了上来,对江屿说:“江医生,你来啦。”
“沈太太。”
沈太太看向束荫:“这位是?”
江屿简短的介绍:“我的助手,束荫。”
“你好。”束荫问好。
沈太太对她礼貌的笑了下,又看向江屿,表情变得有些忧虑:“江医生,今天让你过来实在是麻烦你了,我先生他……唉。”沈太太喟叹了一声,颇有一言难尽的感觉。
“江先生现在在——?”江屿进入工作的状态。
“他从昨晚开始就把自己关在了楼上。”沈太太又叹了口气,“我带你们上去,也不知道他会不会开门。”
江屿和束荫跟着沈太太上了楼来到一扇门前,沈太太敲了敲门:“宇航,开开门。”
房内悄无声息,似是无人。
沈太太又唤了声,还是没人答应。
沈太太无奈的回头看江屿,江屿思忖了下,用眼神示意束荫。
束荫领会,上前敲了敲门,沉着声音说:“沈先生,请你开下门好吗?”
屋内有了些响动,不久,里面传来一个沙哑的男声:“你是别墅里的人吗?”
束荫不解,回头看了看江屿,他朝她点了点头。
束荫回答:“我不是。”
屋里响起了急促的脚步声,门被人从里面打开,一个男人冲了出来,在所有人还没反应过来时抓住了束荫的手,急切的说:“你不是别墅里的人……快带我出去……我杀了人……我要去认罪……”
束荫被他突然的动作惊到了,又因为他的话心里有些恐惧,使劲挣了挣手。
“沈先生,请松手。”
江屿上前,扼住了沈宇航的手腕,对方吃痛,松开了束荫的手,江屿立刻把她拉到了自己的身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