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逆臣第二部(出书版)(67)

而景将军和皇上的笔迹是比拓印出来的还要像,不愧是从小帮着罚抄写的,对于模仿皇上的字迹,景将军是驾轻就熟。

小德子当然也知道,给皇上的奏本让将军批复,是不合律法的,换句话说,是要砍头的!

可是景将军和皇上,他们是情深意重的一对儿,别说批个折子,连命都是彼此的,还有什么可介怀的?

小德子还很感激景将军可以帮皇上解忧,便认真地帮忙磨墨,一边整理批好的奏本。

“你去看着皇上吧。”景霆瑞却还是不放心皇上,叮嘱道,“天色晚了,别让他着凉了。”

“咦?是!”

小德子这才惊觉四周都暗了下去,竟然已经迎来暮色,景将军批折子可真专注啊,连带他也不觉专心起来,这眨眼就申时了。

小德子又拿了一条大氅,盖在皇帝的身上。爱卿是真累极了,竟然姿势都不换一个,就这样沉睡着。

等水榭内的灯笼、烛火统统点上,景霆瑞只是站起来,稍稍松松筋骨,便又拿起一本折子,打开来,细细审阅。

“将军,您不用晚膳,至少也得用些糕点。”小德子也休息了一个多时辰,因为景将军说用不着他。

“不了,我已经批完了。”

“这么快?!”小德子惊讶地道,这么多奏本,他还以为会批到天亮呢!

“夜里风大,不宜在这儿过夜,我送皇上回宫。”景霆瑞看了看被风吹得抖动的帐帘,对小德子道。

“是!将军。”小德子即刻去传御轿。

景霆瑞极为轻柔地将爱卿抱起,爱卿模模糊糊地呢喃道,“瑞……?”

“没事,您睡吧。”景霆瑞在爱卿的耳边低语。

“嗯……”爱卿的头枕靠在景霆瑞的肩上,毫不客气地再次睡倒。

景霆瑞感受得到爱卿明明已经十八岁,却依然轻盈纤细的身躯,可以说,是操劳得都不长肉,不禁心疼万分。

将爱卿送上轿子,返回长春宫的一路上,景霆瑞都守护在轿旁,接着再送入寝殿,直到小德子小声地回话说,皇上已经安寝,景霆瑞这才点点头,返回了青铜院。

第二章

阳光正暖,风儿正柔,爱卿坐在一艘龙头平底的蓬船上,望着波光粼粼的凤飞湖,两个太监一前一后地站在船的两头,动作整齐地撑着船。

汩汩的水声煞是好听,爱卿不由趴在船舷边,手里勾着一个玉佩轻轻晃荡,随着船的前行,那金黄的穗子就跟阳光一样的闪眼。

“春天快要来了吧。”爱卿惬意地说着,把身子坐正了,他手里拿的正是景霆瑞送给他的定情之物——“喜上眉梢”。

平时只能藏得好好的,如今这儿除了小德子、彩云他们,倒也没旁人。他这才能显摆一样地将它拿出来看。

在阳光下,它是这样的漂亮,精细镂雕的花枝、花叶栩栩如生,那喜鹊翘首而立在枝头上,小巧又圆润的雀目似在传情达意,这“画龙点睛”的一笔刻画得实在美妙!

爱卿是目不转睛,爱不释手,高兴得脸孔都是红扑扑的。

“皇上,离开春还早呢。”小德子笑咪咪地在一旁作陪,却也享受着湖光美景,他掐指算了算,“这离一月都还有十日呢!”

“那今年的冬天一点都不冷。”爱卿笑着应道,“往年似乎没有这么好的天气。”

“回皇上,这后头还有倒春寒哪,”小德子故意瑟缩了一下脖子,言道,“那是真的冷,不过,天好不好是其次,皇上您心里头暖和了,自然就觉得今年的晚冬与往年的不同。”

“你不就是想说,朕这些日过得极为舒坦,惰于政务吗?”爱卿装作生气地鼓起腮帮,等着小德子。

“奴才怎么敢!”小德子连连作揖,却也不是真的害怕,依然笑嘻嘻地说,“您自打登基以来,从不畏惧国务繁难,事必躬亲,更为国家挑选出好些杰出人才,这些事奴才可都是看在眼里,牢记在心里的。您还发奋自励,锐意进取,在处理政务之余,不忘通读兵书、古书。”

小德子那说得是滔滔不绝,气都不带喘一下,“您如此之励精图治,奴才怎么夸赞您都嫌不够,眼下,难得有景将军在一旁鼎力相助,让您能小小的休养生息一番,怎么就成了惰于政务了呢?”

爱卿被夸得脸都红透了,掩饰般地说道,“小德子!你行啊!平时不见你出口成章,这会儿就跟朝臣似的,能把一大串话都说得极顺溜。你的嘴巴上是抹了蜜糖吗?怎么就那么甜,还一夸夸俩,景将军要是在这儿,也都要不好意思了。”

“嘿嘿,奴才的口才变好,那叫近朱者赤。”小德子笑呵呵地给爱卿揉揉肩头,亲昵地说道,“在伺候您看书的时候,奴才不也跟着瞄到几眼吗?这肚子里的墨水自然变多了。”

“要认真地学才好。”爱卿一笑,又轻轻舒了口气,“朕没有你说得那样好,不过,瑞瑞是当真不错。”

“那是,景将军能文能武,简直是无所不能啊!”

“没错!”爱卿直点着头,“他上知天文下知地理,可谓是无所不通,还学以致用,他若是文臣,必定是宰辅之器啊!”

“当武将也好啊!景将军安邦定国,铲除奸佞……”小德子的话还没说完,就听到遥远的湖岸边似乎有激烈的争吵之声。

‘放开……我要见皇上!’

‘快抓起来!’

‘皇上!皇上!救命啊!’

这声音就跟鬼哭狼嚎一般,让人听着分外寒碜,爱卿惊愕地起立,眺望向岸边,似乎有不少人在,便问小德子道,“他、他们是在叫朕吗?似乎有人在喊救命?”

“回皇上,好像是,又好像不是,隔开得太远了,奴才也听不真切。”小德子也是一脸的惶惑,这太平吉祥的日子里,谁会那样子喊叫呢?

在宫中大肆喧哗,可是要挨鞭子的!

“快,把船划回去!”爱卿当即下令,“让他们动作快些,朕要去瞧个清楚。”

“奴才遵旨!”

小德子便去吩咐船工,这大蓬船本是要去湖心亭里赏冬景的,眼看亭子就要到了,却又火速地折返。

待蓬船平平稳稳地靠了岸,漆绘着朵朵祥云的朱红舢板放下,爱卿便在小德子的随侍下,快步走下船来。

铺砌着大块石板的岸边,跪着宋植,还有一队御林军,他们五花大绑着一个文官,看那锦蓝衣袍,应当是正四品。

爱卿更是讶异,还未开口询问,宋将军便高呼道,“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御林军也一并跟着行礼,只是在这一声声万岁的中间,还夹杂着含糊不清的,“王……!唔唔!”

文官的嘴巴被帕子堵住,冠帽歪斜,衣着凌乱,脑门上还缀满豆大的汗珠。

“这、这不是朱瞻,朱大人吗?!”虽然那人扭曲着脸庞,但爱卿还是认出了他。

朱瞻今年才二十五岁,任职“仪制清吏司员外郎”,隶属于礼部,执掌嘉礼、军礼以及学堂、科举等事宜。司下还设有建言、信印等分科,大大小小官员,将近一百余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