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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主死了很多年(454)

“为什么普通人的情感就没用?正是因为是情感,才人人平等,没有高低贵贱之分,甚至于,普通人的情感比一些修士的情感更加强大。”

云乘月伸出手。

云舟帖里的情感波动起来。它们盘旋缠绕、相互交织、各自融合。慢慢地,在她的手下,它们开始形成了某个特定的形状。

“看。”云乘月示意道。

薛无晦靠近,仔细观察着。

“这是剑……一柄剑?”

不错,现在云乘月手下正呈现出一柄剑的轮廓。她再一翻手、双掌合十,这柄隐约出现的剑立即溃散。情感各自分逃,又回到了云舟帖中,安安稳稳地呆着。

“还没有成型。但是,我确实想通过收集情感,来炼制一把新剑。”

薛无晦真正惊讶起来:“新剑?”

“对。”

“来白玉京之前,我就有了这个想法。三清剑缺了一把,总是不顺手,恰好云舟帖又有了新的妙用。我就想着采集众生情感,再融入我自己的体会,炼制出一把新剑。”

“总是去追寻什么上古神物,依赖于前人积累,这算什么?真没有志气。人类最伟大的地方就在于,我们自己的愿望要靠自己的双手去实现。何必要什么神鬼赐福,何必要什么太清令,何必要什么皇恩浩荡!”

“没有剑,我再炼一把就是。怕什么?”

她说得随意,隐含骄傲。

说得容易。薛无晦想,三清剑是千古也难寻的宝物,想要自己炼制出一把不下于太清剑,甚至能够斩碎太清剑的新剑?谈何容易!

可是……

可是这才是她。这才是他认识的云乘月。

“这会儿,你倒是不嫌麻烦了。”他默然半天,竟说出这么一句,自己也有些吃惊。

“麻烦……哦,你是说我刚醒来的那会儿。”

云乘月反应过来。

“是啊,那个时候我还想当只乌龟躲起来,和谁都别有太深入的交往,这样的话失去谁也就不会太伤心。不……从很久以前,或许从书院被毁开始,我就有了这个念头。”

她自嘲一笑,摇摇头。真不成器。

“可现在我已经明白了,我不能够当个缩头乌龟,因为这个世上还有需要我做的事,还有需要我守护的人,比如陆莹,比如拂晓,比如王师弟,比如卢爷爷。”

“还比如……你。”

听到最后一个字,薛无晦睫毛一颤。他从未听过她这样说……有吗?记忆中是没有的。现在忽然听见,他居然无措。

他站着,过了会儿又坐了下来。他先是垂着手,接着又觉得不大对劲,就把手放在石桌上。离她离得很近。

“我,我有力量……我有军队,有部下。是我该守护你才对。”他说,盯着桌面,活像在对桌面说话。

“不是这个问题。”

云乘月抬头望着星空。都说星空亘古,自然永不会改,今月曾经照古人,可是要她说,千年前的星空其实和今天的截然不同。其实星星也会变,谁都会变。没有永恒。

在这个没有永恒的世界上,人类到底能够留住什么?

她曾经非常迷茫,不知道答案,于是躲了起来,当一只缩头乌龟。

“不是这个问题。”她慢慢说。

薛无晦还是盯着桌面,问:“那是什么问题?”

云乘月收回目光,侧过头,直视着他。

“真正的问题是,我也不想活在没有你的世界上。”

“我不想再失去谁了。”

天空渐渐亮了起来。日出了,也就天亮了。夜晚的阴森寸寸退去,明亮的朝霞占据了天空。又是新的一天。而她的眼睛映着天光,也像焕然一新,再没有从前那种疏离和隐隐的迷茫。

“薛无晦,我曾经答应你,会帮你复仇。现在这个承诺依旧。但是,我还要加一项:我一定会让你复活。”

“我要让你重新走在这片大地上,感受阳光的温度,感受自己轮回——感受你不该失去的生命。”

“你……”

薛无晦动了动嘴唇。

他忽然叹了口气,支起额头,还是盯着桌面。

“你先顾好自己就好。”他说,声音清冷依旧,平静依旧,“别忘了,虽然太清令没有伤害到你,可你也被他盯着,那人已经丧心病狂,对你也不会手软……”

“他现在还不会动手。之前派人伏击我,只是吓吓我。”云乘月说,“太清令已经暴露了他们的想法。他们就是想让我当执笔人,把我当成献给神鬼的祭品。”

薛无晦猛地握紧双手。

“他敢!”

云乘月一笑:“你说得对。所以我更要干掉他了,哪怕为了自己,不是吗?”

他张张口,终于再说不出别扭的话,也终于抬眼。

他看见她在笑。太阳彻底升起来了。这个早晨是如此金光灿烂,仿佛蕴含着无限希望。这充满希望的光芒落在她身上,让她的身影变得炫目。

至少,薛无晦现在就有些晕眩。

他看见她伸出手。他听见她说。

“我会在你身边。”

“薛无晦。不要怕。”

——朕怎么可能害怕。

这句话,他没有说出来。

在象征生命的阳光中,他轻轻闭上眼,仿佛又看见了千年前的风雨之夜,看见背叛,看见剑影刀光,也看见自己身首分离的尸体……

不怕……吗。

可是,死生亦大矣。

第177章 北城

◎富贵之地◎

云乘月和薛无晦又商讨了一番。

最后定下来, 云乘月主要在白玉京里,首先要查明太清令的力量来源。

太清剑有贯通生死之能,可太清令不同。太清令的力量规则是“许愿和付出”, 更接近神鬼之力。它为什么能做到这点,她必须搞清楚。

况且, 太清剑还关系着天牢中的卢桁,也关系着她生母的冤屈。

“好像所有的事情都汇聚在了太清剑上,这有些太巧。”薛无晦沉吟道。

“被人安排的巧合就不是巧合,庄梦柳恐怕是有意为之。只是, 我们还不清楚他这样做的目的。”

“不重要, 管他有什么目的,全都挫败便好。”

另一方面, 云乘月还要继续收集情感,壮大自己的力量,争取尽早凝聚出新剑。

最后, 她还得消化丹田中剩余的那团力量, 找回更多的记忆。记忆就是信息,信息当然越多越好。

而薛无晦,他要来往于白玉京和外地之间,去忙活他那些大军。如果有需要,他们可以通过契约随时取得联系,也能通过帝陵随时往来。

啪嗒——

两人之间摆着一张棋盘,上面分布着黑白的棋子。可这棋盘却不是拿来下围棋的,而是用于演练他们的计划。

啪嗒——

云乘月再落下一粒白子。

“……我要留在白玉京看着他。”她说, “况且, 陆莹他们都在这里, 我也不放心离开。”

薛无晦还是不赞成, 却拗不过她,最后只能点头。

又过了一天,两人终于把一切都商讨完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