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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主死了很多年(422)

这个人究竟是谁呢?云乘月想。这个急急忙忙解释,却又拼命想表现得很冷静的人,跟帝陵中总是沉默的帝王不太像了,而更像当年的小师弟。但如果是记忆里的小师弟,那他应该意气风发得多。

“……师姐?”他停了下来,僵硬地站在原地,“你不相信我?”

云乘月摇摇头。见他还站在原地,她就自己走过去。

“我当然相信你。而且没关系,我并不怪你没能赶来。我们都有各自的责任。”她又吸了吸鼻子,避免泪水流得太狼狈。

他盯着她走过来。

“师姐……”

他还想说什么,没能说出口。话语终结于一个拥抱,还是应该叫“靠着”?薛无晦有点茫然。他变得更僵硬,只有眼神能压下一点点,去看那个依靠在他肩头的人。

“让我靠一下。”云乘月疲惫地说,“我现在真的很难过。其他的事情,我们可以等等再说。”

他站了好一会儿,才回答:“那就先不着急。”

他抬起手臂,轻轻地环住了她。她没有反应。他的身体也就慢慢放松下去,手指也敢真的落在她手臂上了。

“师姐,我回来了。”

“欢迎回来。我也回来了。”

“我知道……我知道。”

真的……太好了。

第164章 尾声(4)

◎宫中秘事◎

虞寄风走进了辰星的宫殿。

白玉京的司天监是一座交叠着不同空间的建筑, 而五曜星官在这里各自拥有居所。除了岁星的殿堂多年未开之外,其他人都把居所当成了家。因此,这些宫殿各有各的模样, 绝不统一。

辰星的宫殿宛如星空,四面八方都是星辰, 甚至如果她愿意,她可以在这里颠倒上下。这里有很多很多的星星,却只有她一个人。虞寄风曾问过她,是否会感到寂寞, 但辰星从不回答这类问题。

“辰星, 这么空旷的地方,你待着不难受吗?”

“……”

这次也是一样, 对方没有回答。

银色长发的少女背对他坐着,面前竖着大大小小的水镜。她经常抱在怀里的那面银镜则放在一边。

“荧惑,你活着回来了。”她的声音清冷如碎冰。

虞寄风笑嘻嘻地走上去:“我活着回来了。怎么, 你是遗憾, 还是不遗憾?”

辰星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她微垂着头,手指在拨弄什么。那是一架琴,看制式应该很古老。她的手指放在琴弦上,一根根地去挑动,弹出杂乱无章的声音。

“我不知道你还会弹琴。”

“我不会。”辰星没抬头。

“那你在弹什么?”虞寄风煞有介事地说,“莫非这就是真正的‘乱弹琴’?”

银发星官没说话。她向来不爱搭理虞寄风的无聊言语,也就一并回绝了那些真真假假的试探。她只是垂着眼睫,雪色的长睫毛覆盖着深蓝的眼珠, 越发像一尊冰雕雪琢的雕像, 而不是一个活人。再说了, 哪有人类长成这个样子?

虞寄风伸出手, 挡住了那架琴。

“我听说太白死了。”他的神情严肃起来,“那个人沉醉权术,修为虽然不够精纯,做事却足够小心。我听说他去罗城调查我失踪的事,去了不久,他的命魂灯就灭了。”

辰星抬起头,静静地也冷冷地看着他。

虞寄风问:“太白为什么会死?”

辰星微微拧眉:“大约被鲤龙吃了罢。这是个意外。”

“果真是意外?我刚才去命魂殿看了一眼,不光是太白,镇星的灯也灭了。他被派去西北调查当地异动,而这一次,西北的定沙湾也发生了神鬼逃逸之事。”

虞寄风声音也冷下来:“至于我,如果不是因为有云乘月在,恐怕也难逃一劫。短短时间内,接连两名五曜星官死于非命,辰星,你就不怕下一个是你?”

“就算轮到我,那又怎么样?”

“……什么?”虞寄风一怔。

辰星望着他,还是那么微微拧着眉,又透出一丝单纯的好奇。她的眼神清澈如冰,清澈得像是什么都映不出来。

“我说,不管是你死,还是我死,那又如何?我们活得已经很久了。我反而很惊讶,荧惑,你竟然还没活够?像我们这样手里有无数冤孽的人,死了有什么可惜。”

虞寄风不高兴了:“什么冤孽?我手里才没有冤孽。我从没乱杀人。”

“我们都没有乱杀人,我们都只是奉命杀人。可被奉命杀掉的人,就不冤吗?”

虞寄风愣了愣:“那最应该反省的也不是我们……辰星,别告诉我,你竟然是一个会为了踩死蚂蚁而哭泣的小姑娘?”

他打了个寒颤,赶紧拍掉手臂上的鸡皮疙瘩。

辰星没有神情波动。她略歪着头,像一只冰冷无生命的娃娃,或者别的什么异类生物。

“不,荧惑,你之前不是这样想的。你之前和我一样,活着无所谓,死了也无所谓。”

“……以前是以前,现在是现在。我现在想活了还不行?”虞寄风狼狈一瞬,立即理直气壮起来,他向来不会为难自己,“倒是你,少给我转移话题。你肯定知道什么。好了好了,当个好孩子,告诉我嘛。”

辰星眉头一皱,一巴掌扇出去;夹杂着冰锥的寒风呼啸而过,逼得虞寄风退后几步,险些摔个跟头。

“少用那种恶心的语气跟我说话。”辰星站起身,也不再管那架琴,只抱起自己的镜子,“我知道你想问什么,但我不能告诉你。其实也没有告诉你的必要,因为一切都已经注定,未来无法改变。知道太多没有好处,荧惑,你原本很明白这一点。”

“就是说,我已经变了,变了!你这孩子怎么听不懂人话呢!”

辰星蹙眉:“你为什么要变?”

虞寄风叉着腰,好似个市井无赖,振振有词:“因为我看到小云那么努力,撞破南墙也要抓住眼前的生活,我就想起来自己年轻的时候。我很感动,我决定也要向年轻人学习。而且辰星,我建议你也跟我一起。你不是很喜欢小云吗?”

那个名字让辰星的神色发生了变化。

她好似有点怔怔,又抿着嘴唇,不肯将这份怔怔流露出来。最后她垂下眼,微微摇头。

“我并不是喜欢她。”她迟疑地顿了顿,“我只是希望……她能完成我们做不到的事。我希望她真的是岁星。这样的话,明年之后,至少还有人能……”

她语焉不详地吐出了几个词。虞寄风竭力想把它们拼凑在一起,从中窥见真相,但他失败了。

“辰星,你到底……你代表的是陛下的意志,是不是?”

辰星摇头,还是摇头。不知道这是否认,还是意味着“不能说”。

最后,她只留下了一句警告。

“荧惑,如果你真的想要活下去,就什么都别做。就待在白玉京,哪里都别去。”

她消失了。

虞寄风愣了好一会儿,才叹了口气:“这是你自己的宫殿,你跑什么?要走也该是我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