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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主死了很多年(384)

好像这就是牌匾。

大城市的星祠都很气派,这里就过于朴素。但也许正因朴素,方才融入四周蓬勃的生命力中。

“居然没有通报的人。”

陆莹左右看看,只能自己上前叩门。过了一会儿,里面才传出一声模糊的“谁呀”。陆莹通报了自己的姓名和来历。

又过片刻,有人来开门。

“干什么的呀?”000一名男子探出了头。他身穿官府,穿一双黑色皂靴,耷眉耷眼的不大精神。

“我们有急事找张星官。”

“张星官不在。”男子打了个呵欠,瞥了一眼陆莹的穿着打扮,“张星官有事出去了,我奉命看守星祠。”

云乘月开口:“你是官府的人吧?”

“官府的怎么了?我们县令大人和张星官关系好得很。”男子对她翻了个白眼,“行了,没事就赶紧走,在这儿伫着干什么,难道别有居心?快走快走!”

云乘月往下扫了一眼。男子的靴子干干净净,没有任何泥点。

她和陆莹对视一眼,告辞离去。

星祠的门立即关上。

“如何?”

“没感觉到有异样的气息。云乘月你问我干什么,你修为不是比我高?”

“暂时用不了嘛。拂晓怎么感觉?”

小麒麟露出一脸深思,尾巴缓慢地绕着圈圈。然后它伸出两只爪子,努力比划,“咩”了好几声。

云乘月思索着:“你说感觉好像有一点点的空间波动,不过原本世上的空间波动也不算少,所以你不确定这是不是异常?”

“咩!”

——对对对!

拂晓的尾巴摇得快了一点,用力点头。

陆莹看得手痒,不禁伸手去抓它尾巴尖,换来拂晓浑身一抖。它倒是不挣扎,只转头望着她,轻轻地、长长地“咩”了一声。

云乘月看过去。

陆莹沉默片刻,悻悻收手,哼,不抓就不抓。

“拂晓的话,说了跟没说似的。”她郁闷道,“那现在怎么办?干脆你等着,我要偷偷进去查探一番。”

“咩咩!”拂晓举起了爪子。

——我去!

左思右想,云乘月还是同意了。她们约好,如果一刻钟后,陆莹还是没出来,她就立即敲门。

她们绕了一圈路,假装离开,以防有人窥探。之后,陆莹从空间锦囊中拿出一张符纸,说这是她在书院买的隐匿阵法,让云乘月带着拂晓藏好。

“你不用?”云乘月有些担心。

“我有办法。”陆莹有点得意地笑起来,“你还不知道对吧?那就让你看看我新得的书文。”

她抽出一只白杆毛笔,凌空写出一枚文字。这文字一旦写出,就融于四周环境,几乎看不出具体形神。云乘月很仔细地感知,才能察觉到一点婉转的笔画气息。

“这是‘隐’字?很灵啊!”她不禁赞叹,“陆莹,你的书文功底似乎进步很大。”

“少用那种长辈口吻夸我!”陆莹瞪她一眼,眼里却有笑意,“很厉害吧?所以叫你不用担心。好了,我走了。”

书文展开,掩去陆莹的身形。她倏然消失,宛如化为风雨的一部分。

拂晓望着她的背影,“咩咩”几声。

“她不会有事的。”云乘月摸摸它的脑袋,“我会尽我所能不让朋友出事。”

不过,事实证明她们多虑了。

一刻钟不到,陆莹顺利回来。她说道观内部很小,统共只有两间很窄的院子,两间房屋,再有就是每座星祠都有的八角岁星井、碑文。至少她没有找到任何多余的空间。里头也只有刚才那男子一个人,他正躺在床上呼呼大睡。

云乘月还是挺相信陆莹的查探能力的。她虽然有时候脾气不好,可其实很心细,又有不少江湖经验。

无法,天色将晚,两人只能回城。

“明天继续?”

“明天继续。”

各自分别后,云乘月匆匆回到城北小院。大雨已经下了一会儿,原本应该漫长的昼光也被黑云遮蔽;城市罩在一片凄凄里,行人也都匆匆。她路上遇见有人在街边淋着雨哭嚎,说今年的庄稼全泡汤,生意也没得做,干脆不活了云云,最后被旁人好说歹说地劝着给拉走了。

她看得难受,却也无法,只能在心中埋下这一丝沉重。

到了小院,却发现灯光暗淡,只余她自己房里一盏灯火。丁双鱼的房门紧闭,没有灯光,只有一点均匀的呼吸声,似乎是睡了。

云乘月没有打扰老板娘,回房休息了一会儿,又提笔把最近几天发生的事记下来,方便整理分析。最后,她把这些纸全烧了,才洗漱睡觉。

睡到半夜,她却惊醒了。

不是因为噩梦,而是因为有人滚进了她的房门。她睁眼时恰见房门一开一闭,黑影贴地而入,仿佛一条大蟒蛇。

云乘月当即抄起手边的棍子,差点就要一棍子打出去。

“……是我!”

庄夜的声音嘶哑无比。

云乘月动作一滞。黑漆漆的风雨夜,只有冷湿的气息,而无丝毫光亮。她又仔细感知了片刻,才翻身下床(幸好她现在都是和衣而眠),点亮灯火。

“庄夜?”

她拿着灯盏靠近对方,这才看清是个什么情形。庄夜侧卧在地,一手撑着身体,一手捂着腰间,整个衣服和指缝全是暗色鲜血。不过血腥味不算很重,血也没有继续流,应该是他自己处理过了。

云乘月吃了一惊。

不仅是因为庄夜的狼狈,更是因为在他那张惨白的、青筋突出的脸上,不仅有痛苦隐忍的表情,还有脸颊上浮现的一个“奴”字刺青。

“奴”字笔画粗狂,青黑深沉,仿佛一枚无法洗去的胎记,恶狠狠地盘踞在庄夜脸上。

这就是陆莹说过的……极度羞辱人的黔面之刑的痕迹?

庄夜却好像并不知道自己暴露了什么,或者他其实知道,却无暇顾及。他不断喘着气,豆大的汗珠流成了河。但他竭力支撑着,伸手抓住云乘月的手臂。

“云道友……小心海底的……黑洞!”

他说话也不稳,气息颤抖得好似随时会断。

“什么海底的黑洞?”云乘月放下灯盏,帮着撑起他的重量,“你现在伤得很重,我先带你去医馆。”

“不……来不及了!是鳞片……不要沾染鳞片……是黑洞,就在黑洞里……!”

突然,庄夜双目暴睁。他眼睛瞪得那么用力,几乎像要把眼球挤出眼眶。他死死抓住云乘月的手臂,面上好似露出一丝恐惧。

“不,不,我不想被……!”

他身下出现了一片暗影。那影子非同寻常,比黑暗更多了什么晦涩的东西,仿佛一个坍缩的黑洞。它拽着庄夜,竟然生生把他往内部拖去。

云乘月悚然一惊,抓着庄夜就想往回拖。然后那黑洞的力道非比寻常,庄夜也发出了痛苦的声音。终究是云乘月不敢太过用力,也确实拼不过黑洞那诡异的力量;她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庄夜被拖了进去,消失在她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