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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月狩(179)+番外

圣上喜得贵子,满朝文武自然要庆贺,不过谏议大夫没忘记他上年的承诺,等到了立春这日,立刻便又上疏,催促圣上采选。

宝座上的凌溯一手扶住了额,“皇后哺育太子辛苦,这个时候提采选,又要让她分出精力来应付,朕怕她身体承受不住。这样吧,等到今年入秋,秋高气爽,各地选送良家女入京,路上也不至于太辛苦。”

果真是天子体恤,如此有理有据,众臣也不便再说其他了,那就等到今年立秋再做定夺吧。

结果到了立秋那日,谏议大夫满怀希望地上疏,希望圣上扩充后宫开枝散叶,料想这回总没有借口再推脱了吧,结果圣上又宣布了一则好消息,“皇后又有孕了。她为朕连怀两子,劳苦功高,朕怎么忍心这时候让她劳心呢。”

谏议大夫张口结舌,“陛下一再推脱,难道是皇后善妒,不准陛下选妃吗?”

此话一出,得罪了右仆射。辛道昭偏过头道:“看来大坡①怀疑辛某家教啊,辛家虽不才,尚不至于教导出一位善妒的悍妇来。陛下垂爱,怜皇后殿下生养皇子辛苦,如此一片温情,竟被你曲解成惧内,实在可笑!”

这顶大帽子扣下来,谏议大夫顿时不知应当如何应对了,结结巴巴道:“臣……臣并无此意,请陛下明鉴。”

圣上摆了摆手,并没有发怒的迹象,沉吟道:“明年吧,明年秋日,再行商议此事。”

反正就是拖延,拖延得满朝文武习以为常,期间又遇上太上皇驾崩服孝三年,这件事就不了了之了。

办完太上皇的丧事,正值隆冬时节,凌溯难得有空,夫妇两个踩着暖炉,坐在窗前看白雪红梅,回忆起以前的事来,仍有会心的微笑。

“辛家儿郎三十之前不得纳妾,我虽是郎子,却也做到了。”凌溯探过臂膀,将她搂进了怀里,“不光三十,就算四十五十,我也会信守承诺,绝不负你。”

关于这点,实在很令居上感动,她以前从未想过,自己能霸占一个男子的一生。在闺中时和姐妹们闲谈,也习惯性地表示先爱自己,不必为郎子纳妾而苦恼。

其实有些话说起来容易,做起来很难,是人就有占有欲,还好遇见凌溯,他没有让她变得面目全非。即便成了几个孩子的母亲,她也还是如少女时候一样敢想敢做,襟怀坦荡。

不过嘴上是不能认输的,她娓娓引导他,“你那么不解风情,嘴又坏,哪有耐心应付莺莺燕燕的撒娇承宠。万一伤了美人心,人家跑到我这里来哭诉,我岂不是还要为你打圆场,你好意思吗?”

他想了想,“那倒是。”

“你看我说得多有道理!”居上顺手在他下巴上捏了一下,“反正我不嫌弃你,你就年年陪我看冬雪,看上一辈子,这也是郎君的福气啊。”

凌溯连连点头,可不是嘛,他娶到了全大历最可爱的女郎,女郎最美的年华都付与了他,他一个北地来的田舍汉,还有什么不满足的。

所以就这样吧,只是唯恐一辈子太匆匆了,等找个黄道吉日,他还打算与她好好商量一番,不说生生世世,预约个下辈子,凭他们的交情,应该问题不大吧!

——正文完——

作者有话说:

①大坡:唐代谏议大夫的别称。

然后下一本我开了预收,暂时取个名字,后期可能会该,反正不管写哪个朝代,只要开坑就是它,如果对我的文感兴趣,就先收藏一下吧=3=

第83章 (番外一:居安篇。)

居安与凌洄的婚姻,应该属于无可选择,就近取材。

众所周知,辛家有九位儿郎,三位女郎,女郎中只有居安一人是庶出,虽说家里向来是一视同仁,但外人并不这样看,所以婚事上很为难,基本算高不成低不就。譬如那日赵王家宴上,她就不太受欢迎,究其原因还是她的出身问题。

好在她心很大,虽然有点难过,但也不会耿耿于怀,大不了人家相亲,她冲着吃席。赵王府的前身是韩国长公主府,早就听说这府邸精美,以前没有机会进来,这次趁着大好时机到处走走看看。这一走,迎面遇上了一个长得门神一样高大的男子,长得很不好看,垂眼打量你,眼珠子一转,目露凶光。

居安呢,自认为是个灵巧精美的小女郎,圆圆的脸,与长姐有几分相似,不同之处在于长姐生得大气,她更偏向于可爱。可爱的女郎一看见这张脸,不由自主就腿里发软。

那人,简直像清水潭里出现的大鲶鱼,摇摇摆摆到了她这小虾米面前,用恫吓的语调问:“谁家的孩子,怎么跑到这里来了!”

一个不喜欢孩子的人,明显缺乏爱心,居安当然对他也没有好印象,紧握住蛮娘的手,勉强与他针锋相对了两句。事后吓得发抖,但回想起来至少没落下乘,很是满意当时的发挥。

不过这次之后,两个人再也不曾有过交集,她更没想到,长成那张狂模样的汉子,居然会是太子的兄弟。

平常看的画本上,皇亲国戚不都是衣冠楚楚,油头粉面的吗,怎么出了这样一个怪人,真是异类啊!

但也可能因为从未接触过男子,唯一的一次奇遇,忽然回想起来,竟然能从中品砸出一点酸甜的味道。

她对蛮娘说:“我好像思春了,最近总会想起那条大鲶鱼,这可怎么办?”

蛮娘呆呆地说:“小娘子,你就说自己想找郎子,不能说自己思春,说出来不好听。”

可想找郎子这种话,说出来就好听吗?

唉,其实就是看见两位阿姐都许了人,根本顾不上她了,她觉得好寂寞,寂寞了就想自己干脆也找个郎子吧,解解闷也好。

然而来说合亲事的人家,阿娘和阿姨都觉得不好,阿婶们也仔细挑剔,说家里只剩这一个女郎了,宁愿多看几家,也不能仓促许出去。

那日姐夫殿下带着他的兄弟雍王登门,原来自有他们的用意,居安做梦也没想到,三言两语、一拍即合,两个人就草率地说定了亲事。

那条大鲶鱼,办事应该很牢靠,居安自己不怎么靠谱,但非常坚定地相信,一位上过战场、统领过大军、比她大九岁的男子,没有理由办不成承诺过的事。

在家心焦地等了两日,第三日他又来了,站在门廊上大声说:“我是路过,顺便来说一声,事情办妥了,等看准了日子我就上门提亲,你准备一下。”

恍如衙门通知上值一样,不带任何感情。居安“哦”了声,没等人家离开,转身就进后院了。

蛮娘说:“小娘子,你怎么不请人家坐坐?”

居安这才想起来,“我忘了……”

再重新折返,人家已经走了,走了就走了吧,反正事情说定了,她对蛮娘道:“要是能嫁给雍王,我就当上雍王妃了,没给长姐丢人,是吧?”

爱慕虚荣也坦坦荡荡,居上和居安姐妹都不是喜欢藏着掖着的人,居安庆幸之余,感慨自己运气异于常人的好,小小庶女也有春天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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