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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月狩(158)+番外

这种话,一般都是鬼话。居上道:“你以为我的话本子是白看的?若是我哪天上你的当,一定是自愿的,明白吗?”

“那你现在不能自愿吗?”

居上摇摇头,“不行,我还得养伤。”

那种伤,是难以言说的伤,她连看侍医都不好意思,只有自己硬熬。

结果这罪魁祸首躺在她面前,还在打不可告人的主意,如此险恶用心,就应该撵到门外去挨冻,只是她心善,做不出来罢了。

拿手扇一扇,给他的鼻子扇起一点凉风,“好些没有啊?”

凌溯并不关心自己的鼻子,他只关心她的伤,“你躺下,我替你看看。”

居上红了脸,“你还要看?这种话怎么说得出口,真是不要脸!”

他说:“不是你想的那样,我只想看看你伤得怎么样。”

问题是那种地方还能随便让他参观吗?虽然很熟了,但也没到不分你我的程度,居上道:“要不是看你流了鼻血,我可能会赏你一拳,你会将不便之处给别人看吗?”

然而他斩钉截铁,“你想看吗?你想看我就让你看。”

然后果真招来居上一拳,虽没砸在脸上,也杵得他抱住了胸口大声呼痛。

“没见过你这等厚颜无耻的人。”她推了他两下,“躺半日了,可以回去了。”

凌溯不情不愿地撑了撑身,很快便又躺倒下来,“不行,我头晕。”

所以这些男子是当真什么都做得出来,平时看着那么傻的人,耍起赖来真是半点不含糊。

居上说:“这样吧,我让人把你抬回去。”

凌溯说不行,“我是堂堂太子,丢不起这人。”

居上道:“那你是打算睡在我这儿不走了吗?”

基本是有那个意思,但她要是坚决不同意,他也可以退而求其次,“我坐一夜也行。”

居上无可奈何,心道真是个能屈能伸的人,不知又从谁那里学来的死皮赖脸的本事,一点不差全用到她身上来了。

叹了口气,她说:“你这样让我很难办,留你住在东厢,已经冒着让全家人笑话的风险了,你还不知足?早知如此,应该让你睡柴房。”

他抬起手臂枕在后脖颈,得意地说:“我是太子,两位大人绝不会答应让我睡柴房的,要是知道你这样安排,还会赏你一顿臭骂。”

这不就是占了身份的光嘛,亏他还如此大言不惭。

赶不走,又不能睡下,担心他又会乘虚而入,居上只好继续在脚踏上坐着,“你说,雍王和玉龟的事能成吗?圣上会不会又从中作梗?”

凌溯道:“二郎与我不一样,我身在其位,很多事已经做不得了,但他可以。他脾气一向很倔,全家都知道,就算上了战场,他也不服管。如今说看上了谁家女郎,阿耶要是不答应,他能堵在门上堵他三天三夜,到时候阿耶只求快些把他打发走,这件事不就办成了吗。”

居上讶然,“你们家也兴这套吗?”

凌溯笑了笑,“这不是放诸四海而皆准的招数吗,我家也屡试屡验。”复沉吟了下道,“其实二郎想迎娶谁家女郎都由他,用不着带着联姻的目的,我手上的兵权已经能够掌控京畿内外了,要是再行扩张,反倒更招人忌惮。”

居上问:“那左仆射会不会再找你麻烦?这次的事,能让他闭嘴多久?”

凌溯道:“他这事办得不好,三郎对他甚是不满,料想之后行事大概不会再与他商量了。三郎其人,看似很乖顺,实则刚愎自用得很。当初攻至庆州时,因他决策失误,险些导致全军覆没,所幸独孤仪力挽狂澜。事后他将所有罪责推给了副将,那副将被就地正法了,但全军上下都知道内情,因此他在军中也不得人心。”

居上道:“这叫耗子生的儿子会打洞……”话还没说完,忽然意识到不对,尴尬地看了他一眼,“我的意思是,裴贵妃是耗子,他是裴贵妃生的嘛。”

凌溯沉默了下,忽然伸手道:“上来。”

居上护住了胸,“上来干嘛?”

凌溯道:“你不冷吗?上来,我焐着你。”

居上摇摇头,“我等你走了再上床,你何时走?”

结果他收回手闭上了眼,“哎哟,我头晕得厉害。”

真是个无耻之徒啊,居上内心唾弃了一番。看样子是真不容易打发,屋里虽燃着暖炉,但毕竟腊月里的天,凉意还是一阵阵袭来。最后她忍不住了,推了他两下,“进去些。”一面又约法三章,“再许你躺一会儿,一炷香之后就回自己屋子,不许赖在我这里了,听见没有?”

凌溯呢,听见也权当没听见,只是往里让了让,容她在身边躺下。

牵起被子盖住她,很快靠过来,轻柔将她揽进怀里,贴着她的长发说:“我现在每日满脑子都是你,今早上朝的时候,他们说些什么我都没听明白,一心只想回行辕,想见到你。”

居上听着,倒有几分浓情蜜意涌上心头,两手勾住了他的臂膀,赧然问:“是因为从我这里尝到甜头了,才变得这样?”

凌溯说不是,“和那件事无关,其实从你搬进行辕开始,我就每日盼着下值回家,就算和你争吵两句,也觉得很有意思。”

所以藏在心里的小秘密,到今日才坦诚说出来啊!

居上问:“你一早就恋慕我了,赵王家宴那日说的其实是真心话,对吧?”

这回他没有否认,“现在回头看,好像确实是这样。”他轻轻摇了她两下,“看在我如此痴情的份上,今晚容我留宿吧,等四更时候我再回东厢,行吗?”

原来满嘴甜言蜜语,就是为了达到他的目的。不过太子殿下确实出息了,胆大包天撒了那么大的谎,如今为了圆谎还提前过上了梦寐以求的日子,是谁说他一根筋的?他明明步步为营,算无遗策。

可是怎么办呢,一旦有了感情,人就变得好说话了。居上道:“你想留下,也不是不行,但不能做那事,不能又往我身上捅刀子。”

他爽快地答应了,甚至发掘出了一点欣喜之处,她的评价,终于从“扎”换成了“捅”。

两个人腻在一起,是鸡飞狗跳的生活中,难得的温情时刻。

居上安然窝在他怀里问:“你将来会不会像陛下一样,上了点年纪逐渐荒唐起来,把妾室当宝贝一样抬举?”

凌溯说不会,“我不纳妾室,更不会抬举别人。你真以为陛下抬举贵妃,单单是因为宠爱吗?”

这话惹人深思,居上道:“不是因为贵妃向来受宠,才令陛下爱屋及乌,高看商王吗?”

凌溯那双眼望向帐顶,目光深远,仿佛透过重重阻隔,俯瞰了整个太极宫一般。

“陛下的宠爱,没有看上去那么简单。贵妃有宠是事实,贵妃的那些出格行径,他也知道,但为什么一再纵容,无非就是为了平衡。”慢慢细数给她听,“譬如最初论功行赏,陛下便有意抬高裴氏,前朝有裴家与元家抗衡,后宫之中贵妃与阿娘较着劲,三郎近来又有接掌北衙的打算,在兵力方面,至少勉强能牵制东宫十率府,不得不说,用心良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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