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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月狩(105)+番外

他还有闲心隔窗打探,“如果现在朝廷放了高存意,他来找你,让你跟他走,你会怎么办?”

窗上的纱帘打了起来,居上说:“让他快走,别给自己惹麻烦。我们既没定亲,也没海枯石烂,他打算带我去要饭吗?”

看吧,清醒的女郎果然让人放心。

凌溯端端坐在马上,气定神闲地追问:“所以我和他任你选,你一定会选我吧?”

无论如何他还是有些介意的,虽然未婚妻跑不掉了,但前任与现任是永恒的话题,通常谁更在乎这段感情,谁就会经常问及。

她对高存意没有男女私情,凌溯知道,但架不住高存意对她一往情深。况且落难之后更没有别的选择了,那么居上的态度对高存意来说便尤为重要。对于这种将他的未婚妻视作全部的人,他就算再放心,也不能不引起重视。

居上呢,觉得这种问题实在很无聊,男人有时候比女郎还麻烦,因此多少带着点敷衍,“嗯”了声道:“除了郎君,我谁也看不上。”

他满意了,骑在马上的腰肢愈发摇曳,欢喜不敢上脸,便从小动作里泄露出来。

车内的居上托着腮帮子思量,她遇见过三位不一样的郎君,给过她或深或浅不一样的感动。到最后来了个凌溯,一道诏书强制把两个人捆绑在一起,干脆没得选了,每日吵吵闹闹的,好像也不错。

自认为历尽千帆的居上得出一个结论,爱情不就是这么回事吗,一旦放低要求,勉强也能凑合。

何况这纠纠武夫,实在也有一点可取之处。

她转头问凌溯:“郎君,昨晚我听见你吹埙了,你是想起了故人吗?玉门关外,有你牵肠挂肚的人?”

凌溯心道不是人人都有多姿多彩的过去,不过是想在她面前展现一下自己的长处,扯什么故人。

他控着马缰,曼声道:“玉门关外无故人,睡不着,吹着玩而已。”

居上谄媚地说:“吹得真好,等你有空了教教我,好不好?”

凌溯听后心头一跳,“你真要学?”

吹埙和射箭可不一样,指法之外,还有嘴唇吹气的诀窍,光是设想一下,便让他口干舌燥。

居上哪里知道他的想法,耿直地点头,“我以前曾见过一个西域的游侠,坐在城头上吹埙,那时就羡慕这种气度,立誓将来要学。”

凌溯说好,“你什么时候想学,什么时候来找我就是了。”

本以为他又要借机刁难,却没想到这回答应得如此爽快。居上不由侧目,迟疑道:“郎君有什么条件吗?是不是曾经暗暗喜欢过谋个女郎,那女郎最近入长安了,你想给她安排个名正言顺的身份,要我帮忙?”

所以女孩子的想象力就是丰富,想得越多,越害怕失去他。

关于私德方面,她是永远不需要为他操心的。凌溯坦荡地说:“你放心,我没有喜欢过任何女郎,也没有半个红颜知己。我是个务实的人,不该动的心不会动,若是动了,就必须与之过一辈子。”

这话就值得再三品砸了,事分两面,大致来说,他是个靠得住的郎子,不会随便胡来。但若像五兄似的走了神,很有可能十头牛也拉不回来,到那时可就麻烦了。

居上沉默地看他一眼,放下了垂帘。

凌溯则将她的反应,理解成已经明白他的苦心了。如此深情的告白,她总算知道自己的地位是无可撼动的了吧!不管是现在还是将来,她永远是他心中的第一位。他从来不做无用功,值得他花这么多心思的,世上只有她了。

于是两下里各怀心事,就这样一路无言回到了行辕。居上下车后便直回内院换衣裳去了,留下凌溯在前面等着,顺便查问长生结出现的经过。

门房仔细回忆后,据实道:“那人没什么特别之处,很寻常的打扮,看着像个脚夫。略带了些东都口音,送完就走了,没有多说一句。”

长史道:“臣已命人暗中查访城中脚店和邸舍,先找到此人,再行深挖。”

这里正说着,先前派出去的郎将到了门上,脚步匆匆进来回禀:“卑下盘查了修真坊一线所有的武侯铺,这半个月来,不曾有人探访过高庶人。庶人目下还在院内关押着,卑下问过送饭的卒子,据说一切如常。庶人每日例行要书之外,在园子里种了好些菜,闲来蹲在菜垄上捉虫,还喂了两只鸡。”

凌溯不由哼笑,“他还真悠闲过上日子了。”略沉吟了下又吩咐,“着人盯着修真坊,坊中若有异动,不要强行压制,立刻回来禀报。”

长史有些迟疑,“万一高存意有潜逃之心呢?”

凌溯道:“那就让他逃。前朝余孽没有想象的那么多,助他出逃的人,不过是想在圣上面前拆我的台罢了。”

可见是一环套着一环,高存意若一逃,则太子殿下再无颜面可言,储君对朝政的把握能力,也就值得怀疑了。

长史明白过来,“殿下是想让这烂疮彻底发作,还有长生结……莫非是有人隔山打牛,想挑拨郎君与右相之间的关系?”

凌溯笑了笑,没有多言,只是吩咐郎将:“照我的话去办,悄悄行事,不得对外宣扬。”

郎将道是,领命去了。

长史正想询问娘子出入怎么安排,抬眼就发现太子殿下走神了。顺着他的视线望过去,只见太子妃娘子穿着一身嫩鹅黄的襦裙,挽着水龙吟的披帛。眉心一点朱殷的花钿,把人点缀得生动可爱。

长史知道,这种时候再谈政事不合时宜,忙低下头,退让到了一旁。

居上从凌溯面前经过,完全没想过问他好不好看,自顾自道:“时候差不多了,咱们走吧。”脑子里充斥的也全是胡月楼最新的菜色,去年加了紫苏的通花软牛肠让她惦记到今日,不知今年入了秋,有没有发掘出螃蟹的新吃法。

凌溯本来等着她来询问,然后顺势夸上两句的,结果她根本不在乎他的看法,倒弄得他有些失落了。

他只好对着她的背影说了句:“小娘子今日的衣裳很好看。”

居上闻言,回头摇了摇袖子,“宫里送来的新花色。”然后由药藤搀扶着,坐进了马车。

待要出发,药藤却被长史拉住了。长史表示:“今日太子殿下约娘子吃席,药藤小娘子就别去了。”

药藤知道,那二位需要独处,但自家小娘子身边没人伺候,万一有什么事,谁供她差遣?

正想提出异议,长史说:“有殿下。”

药藤迟疑了,心下仍觉得彷徨。

长史看出来了,动之以情晓之以理:“我这也是为药藤小娘子好。你想,饥肠辘辘站在一旁服侍,那是何等的折磨,总不见得殿下请娘子吃席,药藤小娘子一道坐下吧!再者,人家未婚小夫妻有体己话要说,你插在中间不方便。到时候大有可能被打发出来,又无处可去,只好蹲在门外硬等,人来人往的,多难看!”

如此一分析,药藤顿觉有道理,“我还有两片花样子不曾绣好,今晚上绣完它。”说着快步回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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