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灯
护眼
字体:

世界这么大,我却遇见你(出书版)(8)+番外

姜如蓝歪了歪头,清澈的眼神里清清楚楚写着讶异:“萧总?”

萧卓然蓦地回神,看着她的目光深沉难辨:“女孩子在外还是少喝酒比较好。”

姜如蓝神色从容:“米酒还好吧,我记得度数不是很高。而且我也就是佐餐喝一点儿。”

“是啊是啊。”周行叼了一只烤明虾,帮忙辩解,“早就跟你提过我自酿的米酒是一绝,你不识货,可别妨碍小姜妹妹品味美酒。而且也确实没什么度数。”

萧卓然唇瓣紧紧抿着,半晌都没言语,也未动筷。

不多时,照烧烤鱿鱼和米酒一并端上桌。鱿鱼滚烫,米酒温热,前者香味直窜鼻子,而后者含在口中回味悠长,对于喜欢这道美食的人来说,着实是一种享受。姜如蓝吃得很平淡。周行夹了一筷子鱿鱼放在嘴里,又灌了一口米酒,含混不清地说:“怎么样,小姜,味道是不是很绝?”

姜如蓝掀了掀眼皮儿,却并没有抬眼,唇角微微弯着,轻轻点了点头。

萧卓然面前一杯酒水也没有,依旧是之前那盏已然凉了的茶。餐盘里的食物也几乎没有动过。此时见这两人吃得香甜,好像胃口愈发寡淡,拿着筷子的手半天也没有动。

好在周行是个大大咧咧的性子,似乎并没有留意到好友的反常,径自端着米酒与姜如蓝碰杯。而且似乎对她这种烤鱿鱼配米酒的美食搭配非常满意,一边吃还一边点评如此搭配的可口之处。一张桌三个人,明明只有他一个人不停讲话,气氛却也被他烘托得有了几分热闹。

一餐饭吃得并不算久,几乎是姜如蓝刚一撂筷,背包里的手机就响了起来。也不知是不是米酒喝得有些多,此时她的脸颊红润润的,眉眼润泽,整个人看起来也比往常多了两分娇俏:“喂?”

手机那端的人也不知说了些什么,姜如蓝先是微微蹙着眉,而后又笑了起来,对了话筒口齿清晰地说了句:“现在才想起来管这些事,你不觉得太迟了吗?”

电话那端的人又说了几句,姜如蓝也耐心听着,直到对方说完,才又轻声说:“你没有资格对我提这种要求。”说完,也不等对方反应,姜如蓝直接挂断电话。

抬起头才看到圆桌对面的人目光闪动,坐在身边的周行也八卦地凑过来:“前男友?”

姜如蓝好像真的有些醉了,撩起眼皮儿看着周行,一手托着腮,歪头看他:“这都能听出来?”

“太明显了啊!”周行把酒杯一放,特别带劲儿地继续忽悠,“而且很明显是小姜你甩的他!”

姜如蓝弯起嘴角笑出了声。拍了拍自己的脸颊,拎着包站了起来:“今天这餐饭吃得很愉快。谢谢萧总请客,也谢谢周先生的热情款待。我还有点儿事,先走了。”

萧卓然坐在桌前,目光笔直地看着她有些摇晃的身影:“这里是郊区,我送你回去。”

“不用了。”姜如蓝眉眼弯弯,“刚坐车过来的时候,我已经看到路边的公交站牌了。”

“哎,那也还是让他送你回去比较好。坐公交车很累的。”周行说着话就站起来,一边还给萧卓然打眼色。

萧卓然也站起身,举止动作却有些僵硬:“我送你吧。”

“真的不用了。”姜如蓝后退了两步,微笑看着两人,“你们两个应该也有不少话要聊吧。不打扰了。”说完,就快步转身出了房间门。

一路小跑到公路边的汽车站,姜如蓝捂着胸口,只觉得心跳一下比一下快,沉重而激烈地撞击着胸腔,让人发慌,携带着有些快意的疼痛。耳膜也跟着一阵鼓噪,脸颊烫得如同火烧,抬起头来看了眼远处的天色,恍惚间又想起两人一起来时萧卓然的那句话:看云彩的颜色,待会儿应该会有一场大雨。

伴随着周遭弥漫的泥土气息,恍然间好像有什么湿润的东西飘落到脸上,视线模糊间,姜如蓝看到远处驶来了一辆出租车,捂着胸口的手指深深陷进衣衫褶皱,另一手用力地朝着那辆出租车摇摆。下一秒,姜如蓝只觉得一片白色蒙住了眼,而后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第三章 最甜也最苦涩

“小姐,你能听到我说话吗,小姐。请问你的姓名……”

姜如蓝勉强地睁开眼睛,只看到一片刺目的白光,问询的男声仿佛穿越了重重迷雾,从很遥远的地方传来。眼皮酸胀发沉,心跳得很沉重,也很迟缓,姜如蓝下意识地想闭上眼睛,可却发现眼睛好像被什么东西硬生生撑起来,想闭上都做不到。

重复了仿佛无数次的声音又在耳畔响起:“请问你的姓名是——”

“SP28196……”姜如蓝蠕动着嘴唇吐出一串数字。

站在病床边的医生先是一愣,随后露出难以置信的神情,撑着病床弯下腰:“SP什么?”

“SP28196。”

“你叫什么?”

“我叫……”姜如蓝睁着双眼,脑子里瞬间闪过无数念头,每一个念头都不甚清晰,却没有一个不在向她暗示,不要告诉任何人你的真实姓名。姜如蓝双目大睁,眼神却迷茫得如同找不到家的孩子,“我叫……”

旁边的护士递过来一张身份证,男医生皱着眉头看过上面的信息,低声对旁边的人吩咐两句,注视着姜如蓝的脸庞叫道:“姜如蓝小姐。”

姜如蓝努力地摇晃着头颅,在她的意识里是已经使尽全身力气的一个动作,但在旁人眼中,她只是微微摆了摆头,动作微小到不仔细看根本观察不出来。

“姜如蓝小姐——”

“我……不是……”

“那你是谁?”

“我是……”姜如蓝微微翕动嘴唇,“我是……丁、一。”

说出这两个字的同时,眼前那团刺目的白色好像淡却了许多,一团茫茫白雾中,慢慢显露出一道身影。非常挺拔高大的一个男人,普通黑衬衫牛仔裤的打扮,一手倒插在屁股后的口袋里,另一手夹着一根燃了一半的香烟。男人斜倚着一张办公桌,说话的时候,好像还微微皱起了眉头:“你记着,从今往后,你的名字就叫丁一。两个字,三笔就能写完,简单又好记。”

“可是我……”

“哪儿那么多可是。”男人不耐烦地皱眉,“我说的你没听见?”

“听见了。”女孩儿嘟了嘟嘴,有些委屈地低下了头。

明明离得那么远,姜如蓝却好像能感应到那个女孩儿心里的情绪。明明连她的面容都看不真切,记忆里却渐渐显露出那么一张脸。淡淡的眉,温润若水的杏眼,鼻子小巧,嘴唇红红,那是……

姜如蓝紧皱着眉头,眼前的白雾和那个男人消失了,取而代之是一片广袤得没有边际的海洋。蓝到发黑的海水,骇浪滔天,天色沉得仿佛下一刻就要整个压下来,而在这海与天之间,一切都显得那么渺小又无助。脚下的沙子很硌脚,并不如人们所说的那么温暖柔软,而是好像数九寒天的冰碴儿,凉,硬,每走一步好像都硌在心底最柔软的地方,每走一步,都让人觉得战栗,从心底蔓延而出的疼痛好像那越来越近的海水,要将她整个人都淹没了。

她听到自己用沙哑得不像样的声音喊:“魏徵臣——”

“魏徵臣——”

海天之间,巨浪翻滚,她明明用尽了全身力气嘶喊,那声音却怎么都听不真切。她记得沿着脸颊滚落得滚烫的泪,记得从嗓子到肺叶撕裂一般的疼,也记得从心底蔓延四肢那种彻骨的寒。更记得那个在过去四年间深刻得已经镌刻在灵魂里的名字,魏徵臣。

“魏徵臣……”

“姜小姐。”身穿白大褂的医生站在床边,打着手电筒检查过她的瞳孔,眉头紧锁着垂下了手。

“除了过敏症状,她身体还有其他问题吗?”池然抱着手臂站在病床边,扫了一眼病床上脸色苍白的姜如蓝。

医生摇了摇头:“烧退了,而且这已经是第三天,身体机能没有任何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