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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界这么大,我却遇见你(出书版)(27)+番外

那服务员点点头,操作过电脑之后,取了门卡对她说:“小姐请这边走。”

服务生帮她开的房间在较低的楼层,房间也没有之前那间大,但她一个人住是绰绰有余了。房间里依旧是古色古香的装潢,床上挂着月白色的纱,姜如蓝关上门,好像全身的力气都失掉了,靠着门板慢慢坐下来,其实她的生理期今天只能算勉强结束,经血并没有走得特别干净,下午那种情形,她会同意发生关系,一方面是被达拉斯的突然袭击搅乱了心思,另一方面也是出于长久以来对那个人的想念和眷恋。她为了那个人,连命都可以豁出去不要,但凡他提出的要求,她怎么可能说得出拒绝?

可等待她的结果是什么,是对她痴心妄想的讽刺,还是对她贪生怕死的惩罚?姜如蓝把头埋在膝盖上,整个身体蜷成一个团,小腹那里好像有一把刀来回在绞,连喘息都觉得吃力,连紧紧抱住自己都好像是一件很难的事……她慢慢倚着门躺了下去,身下的瓷砖应该很冷吧,可她已经感觉不到了,心彻底死了的人,还能有什么知觉。

醒来的时候,很长一段时间里,姜如蓝都反应不过来自己身在何处。全身上下好像被碾过一样,肌肉酸痛的要命,只是扶着门坐起来这样一个简单的动作,她都完成的很艰难。她的太阳穴突突地跳,左右转转头,头更是疼得让人恨不得直接昏死过去。姜如蓝扶着额头,曲起双腿,她现在这个样子,应该是感冒了吧。又在地上坐了好一会儿,终于攒足了力气站起来,挣扎着走到床边,给前台打了电话。

冲过一个热水澡出来,精神依旧不见好,姜如蓝裹了一床被子,缩成一团躺在床上,已经是下午四点来钟了,也不知道怎么就睡了这么久,或者说是昏了这么久比较恰当?前台的服务生很快送了感冒药和汤水过来,还体贴地留下了退烧贴以及一整套换洗衣物。姜如蓝把退烧贴贴在额头,前后也没有经过多长时间,嗓子已经疼得说不出话来,捧着一大杯热水,把几样药依次吃下去,又灌了一大碗姜丝红糖水。嘴巴里残存着红糖特有的粘稠感,姜如蓝抱着被子,“嗤”的一声笑了出来。

活了二十五年,最后在她生病时无微不至地照顾她的,竟然是一间酒店的前台,而这个前台的服务,还是某个在她生命中完全不相干的男人用钱砸来的。已经临近第二天傍晚,萧卓然应该早就离开了吧。看着架势,沐锦天很可能从昨天下午离开,就一直没回来。那她现在又算怎么个情况,在一个称不上熟悉的男人手底下打工,现在又跑到另一个全然陌生的男人包下来的酒店里养病。姜如蓝越想越觉得可笑,她过去是吃过不少苦,遭了不少罪,身体里存着三颗子弹上过手术台,也从时速超过120迈的车子不要命地跳车大玩生死时速,可她人生中从未有过如此不堪的时刻。如果从前的遭遇只是让她承受肉体上的痛楚和精神上的打压,那么昨晚的种种,可以说,萧卓然在她心尖最柔软也最脆弱的地方狠狠捅了一刀。她的尊严,她的坚持,她一年半以来的精神支柱,被那个男人冷嘲热讽的几句话毁灭殆尽。

她恨萧卓然吗?她更恨的是自己。

直到现在,她也想不通自己为什么会那么固执地坚持萧卓然就是魏徵臣,或许她从一开始就疯了吧。感冒药和消炎药的双重作用,让她窝在被子里昏昏沉沉,其间几次醒过来,又迷迷糊糊睡过去,最后彻底清醒过来时,已经是第二天的正午时分。

姜如蓝是被一通电话吵醒的。

电话里先是一阵沙沙的电流声,紧跟着传来一个女人的声音:“小姜,我和池然找你都要找疯了,Boss这两天忙得不见人影,刚又打电话说让我们赶紧找你……”

姜如蓝撑着额头,闭着眼听了好一会儿才缓过神,原来是罗妃。

对方唧唧喳喳说了好多,最后深吸一口气,说:“就这样,我不管你今天下午去哪儿,都折腾什么,今晚九点你准时出场就行,不然Boss肯定会削死我和池然的。”

“在哪儿……”她听了半天都没听到对方说地点,难得罗妃也有这么不稳当的时候。

“咦,我刚没跟你说吗?”罗妃也有点儿蒙了,“哎呀,不管了,那我再说一遍,今晚九点,H市烟罗山。聚会的别墅在半山腰,你记得让司机把车子开上去,那里有停车场。别说我没提醒你,你要是选择步行的话可能宴会结束了你还没走到。”

“我知道了。”姜如蓝应了一声,尽管她没想明白萧卓然为什么到了这个时候还会让人找她,但去一趟也没什么损失,更何况现在这个时机不太妙,她和萧卓然在明,达拉斯那伙人在暗,而她还没跟组织取得联系,即便萧卓然不是魏徵臣,她也不能放任无辜的人再被牵扯进陈年旧事。

在床上躺了将近两天两夜,姜如蓝起床之后很长一段时间都觉得不适应,四肢僵硬动作迟缓,就连脑子都跟着慢了几拍。洗过澡出来,她才想明白到底是哪里不对劲儿。这两天她不见人影,萧卓然不找她,这部奇怪,可她在枫国酒店这件事,就只有萧卓然和沐锦天知道,如果萧卓然没有告诉罗妃,沐锦天也没有闲到去跟国内一个小公司的秘书主动联系,那罗妃又是怎么查到她在这儿的?

换句话说,如果事情真如她讲的那样,是萧卓然让她来通知她晚上出席宴会,那萧卓然大可以直接告诉她,打枫国酒店的前台,叫她赶紧做准备就行了。哪有人明知道她在哪儿却偏不说,又让手底下人四处去搜寻她的行踪,即便萧卓然这个人是有些别扭,但他犯不着在公事上这么迂回处事,浪费时间。

罗妃的话前后矛盾,唯一的解释就是,她在说谎。那她为什么要在一件并不严重的小事上说谎,换句话说,她千方百计找借口骗她出席晚上的宴会,目的是什么?将整件事翻过来掉过去想了许久,又把认识罗妃以来的所有事都捋了一遍,姜如蓝渐渐得出一个让人感觉毛骨悚然的结论,罗妃,恐怕没有表面看上去那么简单。

时间还算充沛。姜如蓝换好前台前一天送过来的衣服,照镜子的时候,发现自己脸色苍白,眼睛也肿肿的,一副被男人抛弃之后哭了两天两夜的模样。所幸她这两天在感冒药的作用下一直昏睡,看着精神欠佳,其实整个人算是歇过劲儿来了,唯独吃得少了些,这会儿觉得全身没力,一大部分原因是饿的。

打电话叫前台送一些食物过来,服务员来敲门时,推着的餐车上还挂着一只黑色双肩背包。那个服务生看着眼熟,姜如蓝想了一会儿才记起,前两次过来拿门卡还有送药的也是这个女孩儿。女孩儿看起来二十出头的样子,皮肤白白净净的,笑容很亲切:“姜小姐您好,这是之前一位先生退房时留下的,说是您有需要的时候就拿给您。这两天您一直没叫客房服务,我们也没敢打扰。”

姜如蓝接过背包,知道女孩儿口中的先生就是萧卓然,便点点头:“谢谢。”

吃东西的空当,姜如蓝一边给手机充电,一边翻看里面的通讯录,犹豫再三,还是拨通了最下面的一个手机号码。手机那端的铃声响了三声,才被人接起,男人的声音温和而克制,即便许久没有听到,也不觉得陌生:“喂,是丁一?”

姜如蓝“嗯”了一声:“是我,好久不见。”

电话那端的男人似乎轻笑了一声:“这可不像你会问候的话,怎么样,在B市生活得还习惯吗?”

“我现在H市。”姜如蓝顿了顿,才说,“端木,我遇到了点儿麻烦……”

被称呼作端木的人沉默片刻,说:“我听说,你找到他了?”

“不是他。”姜如蓝说得很慢,好像每个音节都是仔细斟酌后才讲出来的,“我之前,认错人了,他不是魏徵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