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求魔(65)

“?”

酆业冷漠抬眸。

文是非又退两步,血眸微弯,笑得妖异:“我上凡界,要做三件事。”

“哪三件。”

“第一件,确认魇魔谷外我那个废物下属探查到的人确实是你。”文是非停顿,不紧不慢地续上,“第二件事,自然是杀人。”

酆业眉尾一抬:“杀谁。”

文是非更妖邪肆意地笑了:“师父,你不是说,哪怕我此去杀尽人间,你也不会再管了吗?”

“你为自己杀的,我自然不管,”酆业冷漠,“若和我相关……”

魔垂了眸,下意识一扫身后木门。

停顿,他又起声:“应允了人,不能不管。”

“好吧,那跟你说就是,”文是非走近几步,抱臂探身,森戾笑了,“一灭时家,杀时家紫辰,时璃。”

酆业没什么意外:“二呢。”

见酆业毫无反应,文是非遗憾地落回身,想了想:“二杀天机阁好了,听说他们阁内有个冰清玉洁、只饮霜露只食仙果的圣女,名叫雪晚,我考虑灭了天机阁,再把她带回我的妖皇殿,不弄死的前提下,想怎么玩就怎么玩。”

说着,妖皇血眸微动,他眼神森寒嗜血地笑了:“那么冰清玉洁的圣女,只留在他们天寒宫供着,纤尘不染的,岂不是太可惜?”

船廊内寂静。

回神的文是非眼神闪烁了下:“师父要管?”

“时家留给我,其余与我无关。”酆业刚想转身离开,又一停,“第三件事是什么。”

文是非似乎有些意外。

怔看了他半晌,妖皇才妖异笑了:“妖族近年常有小妖失踪,最近一两月尤为频繁。查到的人如今就在这艘行船上,不过是最下一等的铺位。”

话间,文是非随手一掷,他房门上便多出一道水幕似的光华,其中绰约显影的,正是行船下等铺位里光景。

酆业一扫而过就懒得再看,直身要走。

文是非的脾性他十分清楚,妖皇不敢也不会对他说谎。

三件事既已问清,当无后患。

只是一步踏出,酆业忽地皱了眉。

一两息后,他蓦然回身,漆眸冷冷盯上那道光幕。

杀意凛天。

文是非都愣了下,回头看看水幕:“你,认识?”

“认识。”

酆业薄唇一勾,长笛无声显影,他眸色如冰,“…将死之人。”

——

时琉神魂记忆里,拐她下幽冥的人。

第31章 玄门问心(六)

◎听主人的。◎

凡界,天机阁,主峰峰顶。

一块舞着“天寒宫”白底金字字样的牌匾,高高悬在冰玉砌起的大殿正门,端方清正,纤尘不染。

殿前,两株雪梅正凌霜艳雪地盛开。

巍峨大殿衬着峰顶年年不停的落雪,如画卷一般,静谧而美好。

直到——

“胡说八道!!!”

“砰!”

一卷书砸在殿侧的窗柩上,吓得窗前花枝一抖,枝头撑着的雪扑簌簌落了下来。

殿内。雪白胡子的老头正叉着腰,气得摇头晃脑走左走右:“天衍宗是何等门楣!往小了说,那是和我们天机阁曾经同门同脉、同气连枝的同根之派!往大了说,那是如今和玄门并列两大仙门的庞然之物!岂容你妄加揣测!!”

“……”

在白胡子老头对面,一张落地桌案后,白纹软垫上端然跪坐着位冰肌玉骨圣洁无双的美人。

此时听着老者训斥,女子也只低垂着眼,细长华贵的金莲额饰从她雪额前垂下,盈盈坠坠,一点红玉莲心也落在眉心。

等老者长篇累牍说完了一堆天机阁与天衍宗的旧事,又历数了几千年来两宗之间的邦交美谈,只剩下呼哧呼哧喘急气的工夫,桌案后,金莲轻颤,美得夺人的女子终于平寂漠然地仰起了脸。

“师叔说的这些,与我说天衍宗已然入魔,有何关系?”

“——雪晚!”

白胡子老头气得快跳起来:“你到底听没听懂我说的话,你不过是心血来潮卜了一卦,就敢信誓旦旦指责这凡界第二大仙门入魔!你可知这话一旦传出去,是何等风波、何等罪过?!”

雪晚垂首:“我只与师叔说过,若是传了出去……”

话未竟。

但意思已然明了。

白胡子老头,也是天机阁现任阁主雪希音,顿时气得脸都涨红了:“你这意思,传出去还是我的罪过了?”

“雪晚不敢。不过,师叔有一言说得确有失偏颇。”

“嗯?”雪希音冷撇过眼头。

“天机阁本就是卜测天机,信与不信,是旁人事情,与阁内无关。”

“可你是天机阁圣女,又是老阁主的唯一传人!你一言,可抵千万言,这个道理你不懂吗!”

“懂。”雪晚低低颔首,“因此我未动金莲讯,将此卦言通传天下。”

“你——你还想传金莲讯!”

雪希音差点气厥过去,口不择言,“无凭无据,你就不怕天衍宗打上门来,要把我这阁主一剑钉在天寒宫的殿门牌匾上!?”

雪晚垂眸,似认真思索过,翘首:“如此,师叔也算为天下证其为魔,当得大义了。”

雪希音:“???”

在被自家圣女气得升天之前,白胡子老头狠狠一摔袍袖,转身出了天寒宫,令彻峰顶——

“圣女雪晚,闭殿思过,三月内不得踏出天寒宫半步!”

回音之下。

雪希音踏出殿门,天寒宫漆着金莲花纹的玉璧石门在他身后关合。

几乎是同一息,老者面上怒意如水纹映影一般,悉数褪去。

袍袖下,他拇指与中指虚扣。

随着心底默念盘算,雪希音那双同样白了的长眉,慢慢皱起,皱深。半晌,他一拂袍袖,转向西南方向。

望着云山雾霭,老者幽幽叹了声气。

“……”

峰顶,阁主令声震得雪声簌簌的檐下,路过的两名天机阁婢女捧着食盒,低声议着。

“唉,圣女又被禁足了,也不知这次是为了什么。”

“多半是又说了什么不该说的。”

“也是,上回我在后园打理花草,竟然听圣女跟阁主说,她梦里算了一卦,卜到玄门那位天骄并非玄门掌门亲生。”

“什么!”

“嘘——你小点声,阁主已经训过她了,叫她勤修阁内《断天机》心法,省得总出岔子。”

“圣女这十卦九不准的,将来要传出去,置我天机阁数千年声名于何地啊。”

“唉。”

两名婢女低着头含着胸,快速走过描着金莲浅纹的窗。

窗没关,支起道窥雪景的窗棱。

两名过去的婢女并未看到,那一隙窗棱内,她们议论着的天机阁圣女就跪在窗旁的柜前,辛苦地搬着什么。

仙气飘飘的披帛,缠着雪白纹理的素衣,此刻却被粗鲁地撸到最上面——

露出半截藕白纤细的玉臂。

搭在额前的金莲,一低头就晃晃荡荡地坠拦在眼前,实在费劲,也被雪晚拽着金莲尾尖儿,倒挂到头顶婢女精心修整打理过的朝云近香髻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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