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求魔(177)

“…!”

时琉鼓了鼓气,忍住拍开他的冲动。

只把那笛子拨开了。

酆业并不恼,低声笑着:“幽冥时我便抹去了她们神魂里种下的幻根,送进了一叶界里、狡彘代训教过,又都是天地灵物成精,修炼进境不俗,以后就留在你身边。”

“是你帝宫缺仙侍,又不是我缺。”时琉无奈。

“你不用人时,就叫她们去一叶界里待着。”

酆业话落,将一行草木精怪收回一叶界中。

他勾起时琉手腕,那片翠绿叶子便从长笛笛尾飘下,绕着时琉的手腕轻转了两圈,最后盖在了时琉手链小石榴旁的那片叶子上。

两片叶子合二为一。

“你的了。”酆业低声。

时琉轻拨了拨叶片,见它微微抖缩起叶边,不由弯眼笑了:“好。”

酆业靠在神座里,仰她数息,忽哑声问:“我送你了礼物,你是不是也应该把答应我的事情履行了?”

“嗯?”时琉抬眼,“什么事?”

“他们来之前,你说好的,我遇上不方便的事情便找你。”

庭外星海翻覆,夜色里斑斓的星砾正取代日暮。

时琉心底略微冒出一点不安的感觉:“什么…事?”

“宽衣。”神魔笑了,“吾要安寝。”

“——?”

内殿是不露天,也见不着庭外星海的。

但特意为时琉安置的榻前垂着轻纱似的层层幔帐,金丝银线穿行其中,便如浸在夜色里的星海中细碎星砾,会在烛火下泛起摇曳的光波。

绣着金纹的被衾覆着,时节像入了夏,叫难眠的少女不安地低抑着咽声,不须动便起了一层薄汗。

酆业把控的日月交替里,中天帝宫夜色漫长得过分。

玉笛凉得像冰,又烫得像火。

直到泪攒成了细碎的珠子,落入乌黑而微微湿潮的黑发间时,少女咬着薄衾也再难抵,她恼得起了哭腔去推榻旁衣袍整齐得分毫未乱的神魔。

“拿…拿走!”

烛火摇曳得更厉害,恍惚的焰影里神魔俯身,金纹微烁:“小石榴。”

像是前世的神明温柔低语:“不许骗人,你不是最喜欢这把笛子了?”

少女摇头,成了串儿的珠子也被哭腔碾碎。

“不喜欢了?”

神魔像有些失落,烛影下,血色魔纹替过金芒。

他长睫微掀,漆黑瞳眸深里熠着一点淡淡的星砾似的碎金色。

酆业俯身,去吻被衾里的少女,他将她细碎而骤起的呜声吞入,哑声:“好啊,那你求求我。”

第88章 玉京溯仙(四)

◎骗子和小骗子。◎

时琉自闭了整整大半日。

连中天帝宫的内殿都不曾踏出去一步。

仙人之体,即便是地阶小仙,也本就该寒暑不侵。但时琉总觉着昨夜像受了凉,白日里补眠的梦也难安,时而微栗时而潮热,榻上的薄衾踢了又盖盖了又踢。

这样翻覆半日,时琉终于还是下了榻。

中殿外安安静静的,像没有人在。

时琉轻手轻脚,想探出神识去看酆业在不在,却又知道以那人帝阶神识,若不在还好,若是在,定然第一息就将她“逮”个正着。

……那也太丢人了。

做了坏事的又不是她,为什么她要这般小心翼翼避人耳目似的。

时琉这样在心底给自己鼓着气,尽力做得淡定如常,从内殿穿过庭廊迈入中殿。

神座在中殿阶上。

时琉是余光瞥过去的。

然后只刚落上去一息,少女微白的脸儿就差点绷不住,涨潮似的漫上红晕——

酆业不知已经在神座里坐了多久,他单手屈起,侧撑着额阖目养息,另一只手搭在膝前。

若只是这样自然无碍,但偏偏……

时琉睖着那根在他冷白修长的指节间懒洋洋转着的翠玉长笛,没片刻就红透了脸颊,她转身就想回内殿。

“…你逃什么。”

殿内荡起哑声,神魔仿佛就靠在她耳边,低叹似笑。

“!”

某人昨夜就是拿这把蛊人声线,一边作恶一边言语戏迫着她肆意妄为的记忆仿佛又回到眼前。

时琉蓦地僵停。

“我才没有逃。”这样说的少女却绷着没回过身。

神座上身影消去。

而下一息,叫时琉心口本能紧颤的气息便裹上来。

酆业叹声里带着难抑的笑,辊着金线绲边的雪白袍袖便盖了少女半身。将她拥进怀里,他轻低颔首,覆在她耳旁:“昨晚是弄疼你了么,所以,你才一见我就跑?”

“——”

傍晚霞色似乎更重,庭旁云海被烧得红透。

时琉微咬着牙,字音小但情绪愤懑地一字一顿:“你不许再提了。”

“为何?”

时琉忍不住扭头,想给酆业一个“你还有脸问”的怒视。

然后她便对上了他的眼眸。

依旧是像凡界初见时漆黑的瞳眸,只是更清透而深远,像帝宫旁入夜的星海一般。且时琉分辨不出是否错觉,那星海至远至深处,像是熠着细碎的金色星砾。

恍惚里,时琉仿佛又望见了梦里神明的浅金瞳眸。

对着这样一双眼睛她实在难以苛责,于是少女绷着脸转开。

“…骗子。”

——昨夜她便发现他是不知何时便已痊愈,却在她面前装作目盲,甚至还用这个理由将她骗到内殿为他宽衣。

只是彼时无暇计较,今日险些忘了。

“原本想告诉你的,”酆业低声,“然后发现,似乎在我目盲时,你更愿意亲近我些。”

时琉有些心虚:“那是…”

“若你不喜欢,”酆业阖低了眸拥紧她,“那我可以一直闭着眼睛。”

“我没有。”

时琉下意识反驳,默然了会儿,她才犹豫着抬起手,戳了戳好像有些低落地靠下来的酆业:“只是,有时候你的眼神给我感觉像要…就很危险,而且目盲时看起来又很无助,所以我才那样。”

“那以后,你也会像这几日一样不再疏远拒绝我了?”

“嗯。”时琉想都没想便点头。

几息后,她终于反应过来,在那人靠在她肩上的轻哑笑声里微恼地侧眸:“你是不是又给我下套了。”

“怎么会,”神魔笑罢,低叹,“我只是想尽可能多地和你亲近些,这样算下套么?”

时琉怔然,神色间情绪微滞涩。

许是她多心,可似乎从某个不确切的时间里,酆业见过了劫境玉中他的死劫开始,他就渐渐变了。坦然接受某种既定的结局后,他好像时时刻刻想和她在一起,仿佛每一息的亲近都是沙漏里将尽的砂砾。

于是他不经意地提起时间,提起生死,提起尽可能……

神明本该无尽的漫长里,何曾有过这些字眼。

时琉黯然地垂低了眸。

帝宫中殿里寂静许久。

酆业很快便察觉了什么,他松开抱她的手,低头:“怎么了?”

时琉没说话。

见少女面色微微苍白,酆业难得眼底泛起点无措的涟漪,他略退开身,声音低哑地解释:“昨夜是我怕你不适应,才想先…是弄疼你了?还是身体不舒服?我之后不会这样放肆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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