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求魔(175)

但神魔垂着睫朝她抬起干净的手掌,好像即便没人落上手去,他也会在黑暗里一直等她似的。

时琉不忍心,就微握着指节,在他掌心轻叩了下:“别闹,正事。”

神魔眉眼愈发郁郁:“一方面,他想向我昭示,如今他在仙界万仙俯首说一不二的司权。”

“他也配。”

时琉难得冷声冷颜,跟着微微歪过头:“另一方面呢。”

“大约是想趁我初回仙界,试探我仙力恢复的程度,再在我清算他和紫琼之前,先下手为强吧。”酆业懒洋洋说道。

如此性命攸关的危局,他却好像半分都不在意。

时琉心恼,但见他阖着眼的脆弱模样,只能忍着:“昆离在五帝中最是虚伪,不择手段,心机深沉,我担心没那么简单。”

“以前是我给他们留下可乘之机,这次不会了,”酆业到底没忍住,主动伸手牵住神座旁的少女,“别担心。”

“…嗯。”

时琉虽应着,但还是微蹙起眉。

而事实证明——

时琉对昆离的判断毫无误区。

万仙盛筵未至,而距酆业返仙三日不到,仙界之内的各帝宫仙府的仙人仙侍们间,全都渐渐传开了两个流言。

一说中天帝时隔万年忽然返仙,来得蹊跷,并非仙人转生,而是入魔归来。

二说……

“还说什么了。”

神座上,抱着怀里睡着的少女,酆业懒散着声问。

此刻他睁开了眼。

那双眼瞳早已深邃而分明,而瞳子至深之处又犹如庭外星海,漆黑里仿佛藏着无尽遥远的金色的星砾微熠。

云雀鸟蹲在旁边的栏杆上,黑豆似的眼睛咕噜噜地转。

——这显然不是万年前常伴中天帝身旁的那只,该算是它的孙子辈的孙子辈。

但德性上和它祖宗是一样的。

神魔支了支眼皮,问道:“你是想变烤鸟么。”

云雀鸟:“?”

云雀鸟:“……”

这不公平!为什么它祖宗就能服侍那个脾气好的中天帝!

但云雀鸟显然只敢在心里抱怨,面上,它对着神魔额心那微熠血色的神纹,表现得十分乖巧,连两只爪子都方正地并排靠在一起。

“还有个私下的传言,说业帝陛下您入魔返仙前,公然抢了凡界第一仙门掌门之子晏秋白的道侣,还将,将……”

“将什么。”

云雀鸟小心翼翼地窥了眼被神魔抱在怀里,睡得正香的少女。

它只敢看一眼,就立刻装无事地把黑豆眼往殿顶觑——

“他们说您将抢上来的小仙子囚在中天帝宫,沉迷女色,荒淫无度。”

“……”

帝宫中忽然安安静静。

云雀鸟吓得大气都不敢喘,干脆屏住呼吸。

然后一两息后,它听得神魔低嗤:“万年不见,昆离还是毫无长进,只会使这般下作手段。”

云雀鸟意外地眨了眨黑豆眼:“西帝以前也这样传过陛下的坏话吗?”

“自然是他——”

酆业一停,眉峰轻褶。

——他为何会将小琉璃妖梦里发生的、在他记忆中从未发生过的事当作现实?

未得头绪,神魔也懒得再作思索。

他低头望向怀里。

少女酣眠正深,不知是何等美梦,可惜他不得而见。

酆业想着,微微低头,轻吻少女在睡梦里浅勾起的唇,然后他想起云雀鸟说的帝宫外的传言,不由得低声轻哂。

“也算不得错。”

“可惜有些事他们说早了,我还没来得及做。”

第87章 玉京溯仙(三)

◎那你求求我。◎

万年前的三界之战里,中天帝业、北帝断辰与万恶之首的幽冥之主酆都帝同归于尽,三者皆神魂俱灭,这是三界传得人尽皆知的事情。

而仙界的仙人们比另外两界多知道一层——

那便是这个结局,最终是由西帝昆离万分悲痛地在“得胜归来”后的那场万仙盛筵上亲口宣布的。

彼时南蝉正闭关,神界三帝临战,紫琼后至,结果回来的却只剩下一双仙帝夫妻——不是没有仙人在心底怀疑过。

然中天帝在仙界数万年,似乎除了在他那冷冷清清空无一人的帝宫内冥想养息,便是到界门之外的战场上,几乎鲜有露面——他们自然并不知道帝宫中亦是空荡,真正的中天帝多数时候身镇幽冥。

偌大帝宫里连一名随侍的仙侍都没有,他在仙界更谈不上有什么亲信近人。

于是即便众仙中有觉着古怪,但也没人有为他犯问西帝昆离的心气。

而今,万年前西帝口中与酆都帝“同归于尽”“神魂俱灭”的中天帝竟忽然返仙归来,即便是那些完全不知道旧情、在这万年内才飞升仙界的仙人们,也都在祥和太平了万年的仙界里揣摩出一丝山雨欲来的气息。

深处旋涡之中的中天帝宫,却是此时仙界最太平散漫的一处。

——至少帝宫的主人如此。

时琉迈入帝宫中殿时,望见了阶上神座里侧支着额角阖着眼不知是修炼还是小憩的神魔,她不由在心底感慨地叹了声气。

万仙盛筵召开便在两日后了,但某人却是毫不挂心。

时琉正想着,便闻殿里忽响起那人低而好听的声音,似有些郁郁:“你今日又去哪一座仙府了?”

“你怎么知道我是去……”刚想走去玉阑干前的时琉意外回眸。

神座上已然空了。

雪冷似的淡香不知何时萦上她衣鬓——

额心点着神魔纹的酆业懒淡着神色,明明阖着眼,却十分准确就找到她颈侧,靠过来轻嗅了下。

“伊拾花的香气,幽曳仙府?”神魔闻罢,微微侧过脸,他就着俯身姿势在她颊侧将起未起,气息缠绵着她的。

时琉的脸颊像被他呼吸灼得嫣然,她朝另一侧轻偏开:“是幽曳仙府。”

神魔仍未起身,低身得近在咫尺,声音哑哑地问:“探听到什么了?”

“…没有探听,只是路过。”

这话说得时琉自己都心虚。

且话时,她不由自主便落过眸子去扫仍未退开的酆业。少女脊背绷得微僵,只能在心底责怪自己——

酆业只是询问正事,她怎么却在想东想西神思不属?

时琉心里自我批评一番,绷回心神:“幽曳仙府,大约是想站在你这边的。”

“…哦?”酆业问得漫不经心。

“他们似乎开罪过昆离,这次打算在万仙盛筵前向你示好,只是不知会如何做。和他们情况相近的还有镜汀仙府,此外……”

话匣子既开了,时琉便认真与酆业梳理着自己这几日听到的。

少女说得认真,一板一眼的,像是在凡界那些私塾老夫子面前一本正经地做什么功课的小学童。

到某处她略作停顿,这才回神,蹙眉,低头——

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变成酆业侧坐在庭侧的玉栏杆前,揽抱着由她坐于怀中的姿势了。

时琉木着脸:“我说的你有没有在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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