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求魔(170)

时琉脸色微变:“酆业!”

魔垂眸,像是笑了,神容却冰冷——

“想他不死?很容易。”

“抹掉神魂之契,然后过来,”魔抬手,微凉的指腹轻刮蹭过少女的下颌,最后停落在她柔软的唇瓣上,他食指一挑,将她下巴抬起,哑声俯近:“亲到我满意。”

第84章 紫辰动世(二十五)

◎我愿意和你,一起走向黑暗里的那场终局。◎

被魔以灵力缚在身前,听完他那不知耻的要求,时琉不由僵了几息。

等回神,少女偏过脸,躲掉他蹭过她唇角的指腹。

“我不会听你的。”

“?”

魔似乎意外。

停了片刻,在浮空长剑再次响起的清厉铮鸣里,他的声音听着懒散而危险:“你连晏秋白的命都不放在心上?”

“你知道如果你杀了晏秋白,我绝不原谅你,”时琉调动灵力相抗,声轻而快,“而我只需知道,你不会忍心和我决裂至此——因为你爱我?”

剑鸣声骤然哑了,魔靠在榻前的身影微顿。

不等他开口,时琉转回来:“何况我还知道,你可以对人的死视而不见,但你不会亲手杀哪怕一个无辜者——不是吗?”

魔嗤声笑了,乌黑低垂的长睫笑得微颤:“你,你现在是在跟一个魔赌他的良知?”

“不是赌,是我相信。”

便在那一瞬,时琉兀地挣断了身周的灵力束缚,但她没有起身,而是借着坐在酆业怀里的姿势,她忽然迫近他——

酆业笑意顿止。

而少女冰凉的指尖点在魔的心口,停住。

她呼吸浅浅扑在他的颈线和下颚上,语气轻却笃定:“我相信,有些东西永远不会变。”

“……”

瞬息之后,榻上魔怀里一轻,少女身影忽地翩然退离。

闭着眼的魔皱起眉偏过脸,回神,但没来得及拉住她。

脱身的时琉头也不回地朝门口走去:“若是我信错了人,那你便动剑吧。”

房间里寂静无声。

事实上,走到距离外门只剩一丈远的时琉紧张得呼吸都快屏住了。

酆业说的没错,她是在赌。

若是万年前中天帝宫高高在上的温柔神明,她自然相信他绝不会杀任何一个无辜的人,可时琉很清楚,酆业早已不再是当年的业帝了。

经历过那样的背叛,没有任何人有资格要求他仍怀一颗中正之心。

她也不忍。

可是时琉没有别的办法了,她不能让晏秋白、时璃乃至其他任何人成为他可以用来挟她上仙界的把柄。

只要一想到那样的结局是害死他,她便能比任何人、比任何时候都心冷如冰,心坚如铁。

最后一步踏到门前,时琉轻屏息,正要抬手。

“原来……”

魔忽起的低而自嘲的哑声像熨过她耳心,“我是因为爱你,所以要失去你了?”

“——”

时琉的指尖一颤,下意识地握紧藏进手心。

理智明知此时她就该当没听到,不要有一丝在意或者迟疑地离开他,走出门去,但身体完全不听。

直到那人身上极淡的雪后冷香沁入心脾——

趁虚而入的魔从她身后抱住了她。

“不要跟他走,”魔低哑的声音像难过至极,“就算我求你了,好不好。”

时琉心里一颤。

也是这瞬息,她忽然反应过来什么,恼火情绪陡然涌上来,她毫不犹疑从他怀里挣开,回身:“你——”

面对面下,那张闭着眼的清隽容颜上哪有半点语气里的难过!

被她识破,魔似乎也不意外,他阖着笑意里微颤的睫羽:“想骗九窍琉璃心,可比成仙要难。”

“!”

事关他生死,可他就这样玩忽怠慢,时琉一时又气又恼,只觉得神识都跟着突然迷离昏沉了一下。

但只有几息,很快就恢复过来。

少女没表情地绷仰起脸,睖着可恶的魔:“你拦不下我。”

说完,时琉转身,直接推开了面前的门。

她毫不犹豫地跨出门去。

远远地,她看见晏秋白站在客居庭院的外院亭下。外面夜色已临,云后的月透着殷殷的血色,看着格外瘆人。

时琉想象得到,凡界这一日时间,因这天地血雨红月的异象,恐慌之下不知道又要生出多少与魔头祸世相关的流言谣传来。

晏秋白向来代玄门历行凡尘,内要安抚人心,外要荡祸平乱,也难怪昨日之后到现在才露面。

那人似乎也听见了开门动静,站在院外侧身望过来。

四目相对,时琉歉意地朝他轻颔首,便要走过去。

“停下。”

身后魔哑声似带笑,语气沉了下去。

时琉视若未闻,继续向院心的亭子走去。

“时琉,我让你停下。”

“……”

时琉用力闭了闭眼,朝前快步走去。

便在她将要踏出小院的时候。

“好。——这是你选的。”

那人语气出乎意料地平静,甚至又勾回几分懒散的笑音。

时琉有些不明所以。

然后下一息,她与晏秋白的神色便同时变了。

血月前,朦胧的云山雾海骤然翻涌,腾起的惊雷劈开一道天裂,无尽金光之海露出一线,晃得天地同寂。

惊雷过后,苍穹中忽起浩浩之声,声传天下,震荡四方:

“闻时家有女,名为时琉,生伴紫辰异象,身负灭魔命途,吾见之甚悦,欲求之入主吾中天帝宫,世与修好——”

“明日午时,于时家开天门,降登天之梯,携紫辰归仙。”

“千里之内,同观盛礼!”

“……”

天地骤寂。

而后那一隙金光散去,血色的幽冥苍穹重新闭合,风淡云疏,就仿佛方才一息只是时琉的幻觉而已。

然而神识范围内,只几个呼吸过后,时家上下就乱作一团——

论及人心惊骇,大概比昨日更甚。

时琉到此时才猛回过神,她顾不得去看晏秋白,惊恼回身:“你疯了!?”

“嗯。”

魔倚着门框,垂阖着眼,懒洋洋转了把长笛:“你逼的。”

“?”

时琉都想回去和他理论,偏那人在此时转身回房,门在他身后无风关合。

而魔懒散声音留在门外。

“好好聊,多告别几个,你也只能见他们这一面了。”

“——!”

时琉气得神识都恍惚起来。

一夜时间,时琉从来没过得这般累过。

时家上下全都陷入半疯癫状态,一部分人坚持是他们入了魔生了幻,这才听到以陨落万年的中天帝为口吻却分明行着神魔之举的天威,另一部分人恨不得个个亲自来“审问”她一番,逼出实情来。

时琉不胜其扰,只庆幸断相思已经被她提前作为“遗物”给了时璃,不然此刻她怕是已经被来自玄门和时家的剑讯给埋了。

唯一省心的,大约只有晏秋白了。

昨夜一席交谈,时琉忧心和不知如何作答的问题,晏秋白一个都未提过,更甚是主动避开,只与她说了时家这场大战之后,三方情况和态势,以及玄门那边的一些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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