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浮生小记(254)

羯人为淮北王的失误而欣喜若狂,然后他们又发现一向与淮北军协同作战的雍州陶家并没有派兵支援平北城,看来,陶耀光是看清了淮北王的失误和平北城必败的结局了。

这让羯人更加欣喜异常,将兵力更加集中起来。如果不是平北城牵制了太多的兵力,他们简直要挥兵东进直捣淮北军大营了。

来自东边的淮北军被挡住了,南边的陶家军坐山观虎斗,西征的淮北军现在沓无消息,子思城被围得水泄不通只能自保,平北城指日可下,羯人就在这种信念的支持下将他们全部了力量投入了攻打平北城。

平北城的损失是巨大的,身经百战的羯人们都看出来平北城支持不了太久了,他们将最精锐的人马集结在平北城下,准备发动最后一击。

就在平北城的南门前,羯人队伍旌旗飘摇,兵士们衣甲鲜明,铠甲与武器在阳光下闪耀着刺眼的光芒,战马不耐烦地在原地踏步,十万雄兵在淮北城下整齐地列队,气势如虹,似乎立刻就要将平北城踩在他们脚下。

突然间,平北城的城墙上发出惊天动地的巨响,火光伴着硝烟从城头倾泄而下,转眼间平北城下烟尘弥漫,对面不见人影,只听得哭喊呻吟之声不绝于耳。

烟尘渐落,几处炮弹落点惨不忍睹,地面留有几个大坑,周围的一切都是支离破碎的,而刚刚战场上充满信心的羯人们忘记了死亡,忘记了逃跑,呆呆地立在城下,有人直直地望向城墙,还有人跪在地上祈求上苍——对他们如此严重的惩治不可能来自人类!

城墙上的淮北军也被震惊了,虽然曾经演练过,但真正对着这样密集的人群开炮还是第一次,他们重新用敬畏的目光看着手下的火炮。双方就这样都怔了一会儿,终于有人醒悟过来了,架在平北城城墙上的四尊大炮再次开火,而羯人醒悟后则开始逃跑。

四尊大炮共发射了三波,因为有一发熄火,实际射出了十一发炮弹,每一发炮弹实际波及范围不过方圆几丈,消灭的人数比起攻城的伤亡要小得多,也许并不值得称道,但是这种不能被理解的力量对心理的威慑力非同寻常,羯人崩溃了。

转瞬间,形势完全逆转,如狼似虎的羯人军队变成被追逐的羊群,向北奔逃而去。

早已经从益州悄悄撤回的淮北王正在羯人的必经之路上等着他们,这一场伏中淮北军又使用了另一种火器——用火点燃后扔到敌军当中的炸弹。这种小巧的武器比起火炮的杀伤力要小得多,但是胜在携带使用方便,正适合城外的野战。

被炮火和炸弹完全打击得昏头转向的羯人彻底失去了斗志,他们呆若木鸡地跪在一旁,被淮北军用绳子捆成一串串地押向后方。而侥幸逃脱的,也很快再次遇到淮北王的大军,因为淮北军已经向晋地全面发起了进攻。

短短两个月的时间,晋地完全落入淮北军手中,这种速度,差不多与从淮北驾车到晋地旅游所需要的时间相同。也就是说,淮北军到达之处,交战的时间都非常短,羯人不是逃跑就是投降。

大好形势下,卢八娘心情非常愉悦。晚上,她带着儿子们十七郎说起了他们的父王,这是每天必有的内容,“你们父王已经打到了黄河边,现在应该准备回兵了。也许用不了一两个月就能回大营,他会先向先皇禀报淮北的胡人都被赶走了,然后我们接回平北城……”

提到父王,旭儿兴奋不已,“母妃,这几天我每天都要练习半个时辰礼仪,邸师傅说父王凯旋而归时,我要出城三十里迎接。”

“好好练,母妃让人给你做了新的冠服去迎接父王。”卢八娘向着旭儿一笑,又告诉捷儿,“捷儿也有新衣服。”

捷儿对新衣服不感兴趣,他摇着卢八娘的手,“我也要去迎接父王。”

“好的,母妃带你去。我们陪着哥哥一起去。”

“弟弟,你要好好学习礼仪,等将来我出会领兵出战,等到打了胜仗回来时,你就可以出城来接我了!”

捷儿也正式进了书房,他非常聪颖,读书习字进步很快,琴棋书画都有所涉猎,但是一向不喜欢背书、演习礼仪这类很刻板的东西,闻言犹豫了一下,“那好,师傅再讲《礼记》时我不在下面

偷偷画画了。”说完后自觉不妥,赶紧看向卢八娘。

卢八娘微微一笑,想起了年少时的自己,每本书的空白处都画满了各种的人像、动物和花草,“捷儿,听师傅讲课时要专心,喜欢画画可以另外多抽出些时间认真画。”

“母妃不必担心弟弟的功课,昨天我专门检查了,他已经把千字文背下来一半多了,每天也按时写一百个大字。”旭儿已经很有哥哥的样子,自觉父王出征他应该带好弟弟。

“好了,你们先去洗澡然后就睡吧。”旧的王府很狭小,卢八娘以此为借口带着两个儿子一起睡。儿子们躺下了,她坐在一旁轻轻地为他们摇着扇子。

进入夏季后天气越来越热,虽然现在不同于刚到淮北时一无所有,窖存的冰随便用,可是卢八娘却不肯在屋子里放太多,担心对儿子身体不好。她慢慢地扇着,不急不缓的轻风最为适宜,看着旭儿和捷儿沉沉地睡去后,她舒心地笑了。

☆、第九十四章 受重伤淮北王托孤接军权卢八娘发令〔一〕

这一天夜里,卢八娘睡得正好,突然被急促的扣门声惊醒了。她猛然从床上坐了起来,心咚咚地跳着,她看了一眼床上熟睡的两个儿子,披上衣服走到门前压低声音问:“是谁?什么事?”

“王妃,寒烟说立刻要见您。”宁姑姑的声音传了过来。

这时卢八娘已经迅速地穿好了衣服,她走出内室,就见宁姑姑带着本应该在十七郎身边的寒烟站在门前,“王妃,王爷的信。”

借着刚刚点亮的烛光,卢八娘拆开了寒烟手中的信,“王妃,安排好淮北事宜,速带旭儿前来!”正是司马十七郎的笔迹,有些潦草,笔力也不足。

“王爷,王爷怎么样了?”卢八娘的身子颤抖起来,连着她的牙齿也格格作响,她听到自己的声音也带着颤音。

寒烟满身的尘土,原本平板着一张脸,似乎在梦游,现在仿佛被卢八娘从梦中叫醒,眼圈一红眼泪就落了下来,哑着声音说:“王,王爷的箭伤疮口迸裂了,一直高烧不退,让王妃带世子赶紧过去!”

箭伤疮口迸裂就是感染了,在没有抗生素的当前,是非常危险的情况。虽然事先就猜测到不是好消息,但是亲耳听到还是不一样,卢八娘就如三九天周身被泼了一盆冰水一般地从里到外冻结了,又如身上的力量全部被抽走,她甚至不能站立住,好在宁姑姑已经扶住了她。

“怎么一回事?”十七郎什么时候受的伤?“我怎么不知道!”

“王爷是半个多月前被流矢射中左腿,伤口也不深,军医看了上了药并不影响走路骑马,王爷说过几天就好了要我们瞒着王妃,大家也以为没事就……”寒烟哽住了,他狠狠吸了一口气又开口说道:“没想到五天前突然疮口迸裂,王爷开始发烧,他便命我赶紧回大营接王妃和世子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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