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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业(176)

“大哥,这是干什么?”贞娘拿着汇票,瞪着自家大哥。

“你忘了,这是砚石那边的分红,我给你提出来了,现在交给你。”李大郎道。

“哦。”贞娘点点头,倒是没客气的收下了。

没想李大郎嘴巴却又冲着一边正过来的赵氏咋巴了一下道:“你把这汇票交给娘,娘说了,我交给你是我把钱付给你了,不过,娘怕你把钱又砸进了墨坊,说她要帮你管着,这些都是你以后的嫁妆。”

贞娘乐了,敢情这钱就是从自己手里过一下啊。

赵氏这时过来,却是直接拿过了贞娘手里的汇票:“这钱交给娘帮你打理,娘都看好了,你六爷爷那边有人家要卖地,娘帮你买些地,这才是根本,一个女儿家还能制一辈子墨啊?”

赵氏说着,还怕贞娘不乐意,便瞪了她一眼。

贞娘笑咪咪的点头:“成,一切听娘的。”赵氏的心思她自是懂的,还是为她以后操心,而且买地也是正途,就好象好世,许多人赚了钱买房子一样,都算得是不错的投资了。

几人正说着话,却听外面又是一阵暄闹。

便从后门走到街面上,看看怎么回事?没想却看到一队税司的衙差,正将葛秋姐从她的生丝铺子里推了出来,然后两张大大的封条,将生丝铺子给封了。

“葛大拿这回彻底完了,葛大拿下了大牢,听说要发配呢,家财全部充公。”边上有知道内情的人道。

葛秋姐这时却是拼命的尖叫着挤到她那生丝铺子跟前,不让差人贴封条,一个蓝花小布包也散在地上,除了几身换洗的衣服外,没有任何值钱的东西。

“干什么干什么,想造反哪。”那衙差用劲的将葛秋姐一推,葛秋姐便被推倒在地上。便一脸死灰的坐在地上。

花儿不知从哪个人堆里跑了出来,去扶起了葛秋姐。

到底曾经是姑嫂,虽说处的不怎么样,但也是同一个屋檐下生活了好几个月,如今见得葛家这般的变化,心里总是有些不忍的。

没想葛秋姐站了起来,反倒是用劲的推开了花儿,吐了一口口水:“要你假惺惺的。”

说着,卷起地上的蓝花布包,再回头看了被封的生丝铺子,咬着牙,抹了一把泪,便转身朝官街口走去。

花儿有些委屈,她哪里假惺惺了,贞娘上前拉了她回来,拍了一下她的肩,也不说话,其实葛秋姐的心思她懂,葛秋姐也是个好强,她之前开生丝铺子为什么要开到这一片来,其实除了她爹的原因外,也是想让李家看看,她葛秋姐出了李家,能做的更好。

如今这样,最不愿看到的就是李家的示好。

☆、第一百二十八章 桐油品质

“堂姐,帮我写封信。”晚间,吃过饭后,花儿神情恹恹的走进贞娘的房间。

“你是想把葛家的事情跟你大哥说?”贞娘拉她坐下,反问道。

“嗯,我想过了,虽说大哥跟葛秋姐和离了,但这么大的事情还是跟大哥说一声好。”花儿点点头道。

贞娘想了想,也点了点头,这事也该让正平哥知道,于是便转身,她之前一直在画墨线图,古渝麋墨算是研究出来了,可要制成还有一段时间,其下最重要的是雕板,而要制雕板,自要先画好墨线图。

于是就着磨好的墨,抽出一张纸,便提笔写了信,把这段时间葛家发生的事情细细的说了说,随后读了一遍给花儿听。

花儿听过后点了点头:“嗯,这就行。”随后小心的把信收到,等明天再交车驿马行去托人送到徽州就成了。

而接下来几天,葛家也没什么传闻了,葛大拿入了监,一时半会儿是没消息的,而葛秋姐据说去投了亲戚,终归也没了消息。

倒是黄狼,居然取代了葛大拿成了这一片的巡栏,官街这一片的商户一个个摇头着,这是驱了虎又迎了狼来了。

不过,好在,黄狼也知晓之前,他征对葛家的事情受人诟病,接手巡栏之后,倒是笑脸迎人的,除了一些惯例的摊派,倒也不曾增加额外的税额,相较起葛巡栏来,竟是不错的,而人都是善忘的。再加上黄狼如今是巡栏,各商家不免要巴结着一点。因此的,几天下来,对黄狼的赞誉声竟也是不少。

李家墨庄这边倒是平淡的过着自己的日子,该交的税按时交,至于其他的。倒不会跟别人掺和到一起,贞娘倒也不怕黄狼征对自家,有着开业那一回子事情,没有十足的把握,黄狼不敢朝自家伸手的。

而田家那边,田本昌忙活的不见人影,田荣华则掌着墨庄的事情,该退的退。或者协商换货什么的,倒也井井有条,田家墨汁风波的影响正逐渐散去,至于田二这几天据说被禁足在家里,过两天要回徽州,总之,他在南京的差事就结束了。

倒是程家,拿下了朱家墨庄后。趁着田家这段时间的大乱,狠狠的拉了一批顾客过去,竟是硬生生的站稳了一只脚。

所以说姜是老的辣呀。

至于义厚生号那边。这段时间,罗九也忙,他在南京,除了开钱庄外,还要收货的,主要是松江布和米粮等。据说是替戚家军买的军资,终归这段时间忙的不见人影,再也不似前段时间那般悠闲的晃当,时不时的冒出来吓人一跳了。

而至于孙月娟,很少出门,偶尔的路过李氏墨庄门口,倒也会进来跟贞娘打个招呼。但却从不说墨事。自自然然的。

别说,孙月娟虽然较过去少了一份直率,但却多了一份圆融,这是人生历练的精华。

总归也是成长了。

傍晚,贞娘从墨庄里回后院的木楼。

“唉,你不晓得啊,今年的养蚕根本就没得赚,衙门把各家养蚕户的蚕茧抵了税,你抵了就抵了,总归是抵掉一项了吧,可衙门这些人一个个都是烂了肚肠的货,好好的一级蚕茧硬是归为差等,三文不值两文的,到最后,甚至有的人家还得从家里拿钱来补足不够抵的税,这不是讹人吗?总之,你看着吧,明年不会再有人养蚕了,便是今年最后一季蚕也没人养了。”

赵氏和黄氏坐在屋里聊天,赵氏说着徽州养蚕户的事情。

“哎,朝廷这些年来是越来越不象话了,北边鞑子也闹的凶,各地的匪患也此起彼复的,如此下去,百姓的日子难过,我们商家的日子也不好过啊。”黄氏道。

“可不是。”赵氏恨恨的应着,说到鞑子,李景福就是死在鞑子的手上,赵氏恨不得生生的吞了这般贼子。

贞娘正过来把墨线图交比给自家二婶,看到娘亲那样,自是知道娘亲又想到爹死的上头去了,这事情总是伤感的,于是便岔开话题:“大哥这几天在干什么,总也不见人影的。”

“哦,他还不是在跑桐油?有人介绍他认识一个大的桐油商的,他这段时间就想去求见,可连着吃了几个闭门羹了,你大哥这人认死理的,别人不见,他便天天去求见。”赵氏挥了挥手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