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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反派我养了![快穿](438)

荣野在每个动作之前屏息,用上一棵树积攒的全部耐心,慢慢环抱住他的人类。

他短暂地做过很多次这个动作。做经纪人的时候,他把睡在书桌前的穆瑜抱回卧室,年轻的影帝在他的怀里醒过来。

穆瑜靠在他的肩膀,抬头看清树冠的虚影,润泽温和的黑眼睛慢慢弯起来,就透出一点模糊的疲倦笑影。

很多时候,荣野在回溯那些记忆时,都完全无法分辨——他的人类接受他的那些做法,是因为喜欢,还是因为天生的好脾气。

穆瑜的脾气的确好过了头,好到像是永远都不会生气,总是会带一点温和的笑。

偶尔冒出坏水,逗一板一眼的经纪人,那双眼睛里的笑就会变得明显很多。

和他的人类比起来,榕树简直是太容易生闷气了,有时候甚至连见微知著、心细如发的穆影帝,也不一定能很快就弄清楚是为什么。

比如有那么一两个星期,荣野生闷气的原因,就是穆瑜在一档综艺里歉意坦诚,“不太习惯肢体接触”。

守着人类的榕树托AI朋友调查,想拦住所有试图肢体接触穆瑜的敌人,然后发现频率远超第二名、排在榜首的赫然是自己。

在自己都没察觉到的时候,榕树抱着他的人类,就已经开始不舍得松手。

穆影帝莫名被自己的经纪人用扁担挑着,茫然地在家里来回转移了一个星期,才终于弄明白始末,蹲在竹筐里笑到胃痛:“那只是说别人……”

他之所以会那么说,只是因为综艺里有比他大几岁的年轻后辈,试图借拍摄的机会弄些花边新闻,蹭流量炒热度。

完全不是说经纪人以后要转移他,就只能用扁担,一个竹筐里装着他,一个竹筐里装着一大块作为配重的榆木疙瘩。

荣野怕他受伤,用手护住编织竹筐的竹篾所有稍微锋利的边缘,暗自责备自己粗心大意,居然忘记了打磨:“有什么不一样?”

“当然不一样。”穆影帝趴在竹筐边缘,想了一会儿,好脾气地戳戳经纪人,“我的树这么好看。”

荣野:“……”

心情好的年轻影帝完全不像外面说的,生性温润待人宽和,明明就装了一肚子坏水。

眼看穆瑜坐在竹筐里,又要开始细数他比那些画上的清秀树好看在哪里,热腾腾的大榕树倒拔起人类就跑,一口气把穆瑜抱回卧室。

后来,荣野告诉自己,“不一样”的原因是他是树,外面的“别人”是人。

再后来,荣野回溯这段记忆时,只觉得被铁丝勒得疼。

他们相处的时间原本就短,因为这种莫须有的误会,他有整整十三天零四个小时二十五分钟,一下都没碰过穆瑜。

……

想清楚这些,荣野就下意识收拢手臂,把少年的穆瑜护在怀里。

单薄的少年原本睡得不甚踏实,那种团得很紧、仿佛是被梦魇住的无声不安,在轻缓的触碰下逐渐平复。

榕树很快就无师自通,在极为漫长的时光里,他除了注视着穆瑜之外就并没更多事可做,所以荣野很清楚穆瑜什么时候舒服,怎么算是睡得好。

同样还是少年的榕树放轻力道,把手落在男孩瘦得骨质分明的脊背上,慢慢拍抚。

荣野垂下视线,看着他的人类在他怀里,睡得比用了安眠镇静的药物后更安稳。

绕了很大一个圈,重新回到他们认识的起点,榕树终于弄懂,那时年轻的影帝趴在竹筐边缘思索,最终没有说出口的解释。

“不一样”是因为他不是别人——当然也不是别的树。

因为他们对彼此的意义不同,所以对外的一切规矩,回到家里,都不适用。

“我学会了做饭,做的不好,比你差很多。”

荣野说:“我们一起睡着,等醒来后,我可以给你做早餐。”

“不可以吃很多煎鸡蛋,会撑坏,你现在好小。”荣野摸了摸小木鱼的头发,“但可以做蛋糕,我学会了做蛋糕。”

他还是用不好灶台跟明火,榕树被养得太好了,枝繁叶茂过了头,一不小心转身就容易戳进火里。

但烤箱就没那么难,荣野专门拿出一段时间来练习该怎么做蛋糕、怎么烤小饼干,怎么做他们一起出去吃饭时,穆瑜似乎很喜欢的苹果派和红豆布丁。

这些话的音量很轻,榕树不会花言巧语,把它们说得一板一眼,依旧无趣至极。

荣野说完了自己会做的甜点,他静默了片刻,又低下头。

做人很好,能这样用胳膊缠住他的人类,能穿围裙,能说很多话,唯一的缺点是不能吃噩梦。

不能在每个夜里,守在穆瑜身边吃掉那些一个又一个冒出来的噩梦,这让榕树有些不习惯,本能地紧张不安。

“小木鱼。”荣野晃晃自己的人类,请他帮自己的忙,“做好梦,梦见自由。”

被树缠住的男孩身体渐渐放松,呼吸均匀平缓,听话地安稳熟睡。

穆瑜梦见他的树。

/

翌日清晨,小槐树枝被香气勾搭着,从十公里外跑回来。

荣野穿着那件铁灰色的围裙,少年榕树的身形并没有后来的高挑轩挺,围裙稍微有些大,一丝不苟在腰后打着蝴蝶结。

他起得很早,烤了小蛋糕,热了加两块方糖的牛奶,还用电磁炉和小煎锅配合煎了溏心蛋。

“好香!好香,你原来有这么好的手艺。”小槐树枝探头探脑,试图偷一个溏心蛋,“怎么样,昨晚睡得好吗?”

荣野用锅铲护下溏心蛋,看了它一眼,把新鲜的阳光和露水推过去。

榕树生性寡言沉默,不回答的意思就是“很好”,请它吃阳光和露水就是“谢谢”。

小槐树枝挺知足,遗憾地叹着气,抱着阳光露水大快朵颐,看着那个心形煎蛋被扒拉回盘子里:“让我猜猜,你一定是要让你的小木鱼吃这颗心。”

在它说到“你的小木鱼”的时候,铁灰色少年的肩背僵了下,握住锅铲转身,一言不发地继续往盘子上挤番茄酱。

番茄酱画出一座岛、一棵榕树,心形煎蛋放上去,把轮廓模糊掉。

小槐树枝越看越稀奇:“你怎么变得这么容易害羞?你以前说‘我的人类’的时候,可明明是理直气壮的。”

“那不一样。”荣野闷声反驳。

那时候说“我的人类”,他只是把穆瑜当成猎物。

对榕树来说,那种所属很平常、很普通,没什么可奇怪的,可现在就不一样。

荣野默念了一遍这几个字,还没有分辨出新的感受是什么,小槐树枝已经大惊小怪地叫起来:“你着火了!你着火了!”

大榕树的虚影变得红通通,有几根枝条迎着太阳,红得像是要烧起来。

“不可能。”荣野取出一朵小雏菊,配上几片香芹叶,用镊子夹着,摆放在心形煎蛋边上,“我没开火,我只是烫熟了。”

有些极个别的情形,树当然也是难免会烫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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