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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反派我养了![快穿](396)

——其实也不长,要是算上鏖战的那些日日夜夜,要补的觉可绝不止这一点儿。

那些最英勇无畏的向导和哨兵,不论生前还是牺牲后,都和兽灵对峙了这么久,理当痛痛快快地休息一段时间。

时润声完全能理解这一点,用力点头:“嗯嗯。”

“得睡好了觉、吃好了饭,然后才有力气。”路遥知把麦饼全吃光,一口气干了槐花酿,整理好挎包,“辛苦了这么久,也该歇歇了,对吧?”

小缄默者更努力地点头,因为哥哥说这家小孩的第1024条规矩是“不准对家人说谢谢”,所以只好不停从银色小麻袋里往外拿麦芽糖。

他的麦田还要再熟一两天,才到最适合收割的时机,这是队伍里的大伙在临走时给他的,时润声一块也没舍得吃。

小信使掰了一小块,填进嘴里,立刻被麦芽糖特殊的香甜满足到冒星星:“真好吃!这个手艺能在我们那开店了!”

槐中世界是给意识实现愿望的地方,像他们这些槐树枝条,天然就能感知到每个意识的愿望是什么。

时润声的爸爸和妈妈,最大的愿望其实是在退役后,就带着时润声种麦子。

一家人守着麦田,日出而作日落而息,过最平凡安稳的日子,将来开一家卖各种麦芽糖、每天都又香又甜的糖果店。

漂亮小槐树最怕苦,特别喜欢吃甜的。别说将来了,现在就眼睛放光,特别盼着这家店能早一点儿开起来。

“我要这一点就够!剩下的我带回去,分给帮忙的大家。”路遥知学着大肥羊先生,摸摸弟弟的脑袋,“放心吧,你也该好好睡一觉了。”

小缄默者的耳朵有点红,小声回答哥哥:“……我不累。”

“还不累?我可听三哥说了,你这些天都没怎么睡觉。”

小信使捏捏弟弟的耳朵:“本来就有伤,不好好睡觉的话,伤可不会好哦。”

即使已经演练了上百遍,对一个还没满十岁、本来就带着重伤的小缄默者来说,要在搏杀一只古兽灵的同时救下大家,也终归太吃力了。

上一次在梦里和兽灵搏杀,时润声还被咬穿了胸口,如果不是梦可以无视规则,甚至坚持不到回家。

这一次小缄默者和父母联手,的确有了很大不同,可也依然难免力量消耗过度,身体和意识领域都受了不轻的震伤。

医疗专精的缄默者能掩饰自身的伤损状态,但伤势被强行压制,撤去掩饰后的反扑,只会比先前更重。

……

被反派大BOSS抱回去的路上,时润声反复确定了爸爸妈妈不会看到,才痛得冒着冷汗蜷紧,一小口一小口地把血咳出来。

小缄默者终于完全用不着西红柿汁掩饰,靠在傀儡师的怀里,血线顺着唇角向外溢,明明早就力竭,眼睛还不肯闭上:“请问,我,爸爸妈妈……”

“看不到的。”穆瑜轻轻摸小缄默者的额头,“但还是会心疼。”

小花猫轻轻睁着眼睛:“请您,和他们说,不要心疼……我睡一觉就会好了。”

反派大BOSS答应了这个申请,抱着小小的缄默者,在河边坐下,单手慢慢地喂他喝杜仲叶和果子熬的药。

药很苦,药方是那对A级向导和哨兵在被银网拦住灵魂、短暂惊醒时,用尽最后一点力气写在金色的叶子上,托付给穆瑜的。

这样疲惫的灵魂,会被惊醒就很少见,更不要说醒来后不肯睡去,还要在叶片上一丝不苟地写下药方。

大槐树说,这些灵魂消散得率直洒脱,说走就走并不强求,没人会变成受执念所困的“魇”,却又人人都满腔遗憾。

“遗憾”是种很温和的力量,温和得像是秋天的叶子,轻叹一声来不及做的事、来不及实现的愿望,就随着风从枝头飘落。

时润声在喝到第一口药的时候,就在流泪。

小花猫认得这个药,认得这种苦味,一边喝,眼泪一边大颗大颗地往药碗里砸。

小小的缄默者哭得身体痉挛发抖,眼泪全掉进那碗药里,又被他和着药一起大口大口吞下去。

直到被傀儡师用外套遮住,护在怀里轻轻拍着背,小花猫才终于从不出声的掉泪,变成了放声大哭。

“对不起。”小缄默者哭得太伤心了,浑身上下都在往外淌银光,附近的十几只小蝈蝈都叫着叫着没了动静,“我,我不想,不想这么哭的……”

穆瑜摸摸他的头发:“没关系,可以用力哭。”

小花猫大声地用力哭:“您一定又在照照片了……”

十九岁的反派大BOSS银线一顿,很沉稳的收起相机,抱着小花猫晃了晃:“这次不照。”

“哭吧。”穆瑜温声说,“要珍惜哭的机会。”

穆瑜说:“要痛痛快快的哭。”

有一些孩子,在很小的时候,就忘了要怎么大声哭。

就算难过到站不稳走不动,只能蹲在地上了,抱着膝盖蹲上再久,也是没有用的。

也只有在最高兴的时候,那些被攒着藏起来的、铺天盖地的难过,才会汹涌着泛滥一次。

——倘若此后这一生,也没能再遇到完全高兴、安全和放松的时刻,那这些难过也只是会被安静地整理好,存放在不会被惊动的角落。

“难过”也是种树,是酸枣树,也叫“棘”。

这种树也能结枣子,能长叶开花,只是长满了又坚又硬的尖刺,根系又相当发达。

年深日久,根脉嵌进跳动的心脏,树也长得嚣张。稍不小心,这些刺就会扎透皮肉,伤人伤己。

小缄默者一点都不想伤人,抹着眼泪一边大哭,一边断断续续地问:“这样,这样就能不长小酸枣树了吗?”

“多少还是会长一点。每个人都会长一点,因为这一生里,难免遇到难过的事。”什么都懂的反派大BOSS告诉他,“长大这个过程,就是这样。”

会遇到难过的事,会看着一棵酸枣树从心底破土,悄然长出来。

但眼泪是能阻止根系蔓延的,就像拥抱也能软化棘刺,要是能找到那种又甜又脆的大枣,嫁接上去也不错。

“树在这里,刺透过血肉,向外穿出来。”反派大BOSS低下头,抬手按上小BOSS的胸口,轻声问,“要是不想让它扎别人,要怎么做?”

小缄默者很聪明,用湿透了的袖子抹眼泪,胸口轻轻起伏:“不……不让它扎穿我。”

“对了。”傀儡师摸摸小木头人的脑袋,“先不伤己,后不伤人。”

倒也不是说这是唯一的办法——把会扎出刺的地方用绷带牢牢缠上、用盔甲挡住,不伤害别人,这是他过去尝试过的方法。

同样也有效,只是比较起来,这种方法不是很好。

办法不好,伤口迁延不愈,年深日久就会转为痼疾。

所以反派大BOSS告诉小缄默者:“要先把自己保护好,不让自己受伤,这件任务和保护别人一样重要。”

小缄默者一边擦眼泪一边用力点头,虽然仍旧半懂半不懂,但还是先牢牢记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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