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权谋(67)+番外
林驿长无话可说,半晌,才无奈道:“章大人既如此说了,我们也不好多加阻拦,以免耽误章大人的赴任,倒是我们的罪过了。”
夕阳薄暮,西边红霞映江。
如此漂亮的景色,章家上下却无心观赏,内忧外患让大家心情都有点低迷。
冯俏亲自下厨,为章年卿做了一桌子好菜。章年卿还是没有多大胃口,尽管他表现的很高兴,大口朵颐,吃的却很勉强。
冯俏看着他因吞咽滚动的喉结,叹了口气。挨着他坐下,绞尽脑汁的为他出主意。道:“要不要问问崔大夫。”
“问他干什么。”章年卿饭饱食足,长臂一拦,将冯俏揽进怀里,两人双双靠在美人榻上。
冯俏撑着他的胸膛,道:“也许崔大夫和那个碰瓷的是一伙的呢。不然怎么这么巧。”
章年卿并没有对此抱什么希望,还是笑着道:“好。”
左右现在也离不开这里,倒不如看看崔大夫卖的什么关子。
崔大夫其人,医术高明,自幼跟着云常林学医。后来云常林的小女进宫当了医女,崔大夫也追到京城去,殷殷期盼着两人能再见一面。只可惜,宫规森严,崔大夫三十年也没有见过青嬷嬷。
直到青嬷嬷给他写了那份求救信。
崔大夫嘴很严,任凭章年卿百般手段威胁,他只肯吐露出这么几句。并坚决表示,他和薄津浩的真的素不相识。还主动坦诚,他去找青嬷嬷的路上,有人不断向他打听章年卿的消息。
章年卿陪崔大夫熬了大半宿,一无所获。眼看天空泛起白肚皮,对身边人道:“都去休息一下吧。”自己拖着疲倦身子上楼。
冯俏穿着白色中衣,秀发倾泄于身后。章年卿一推门她就醒了,章年卿一无所觉,小心的关上门,蹑手蹑脚的进来,见她半撑着身子坐起来,正定定的望着他。
章年卿满脸歉意,内疚道:“还是吵醒你了。”
冯俏拉着他坐下,望着他眼角下的乌青,十分心痛:“一直没睡?”
章年卿点点头,含糊道:“没什么进展,那姓崔的嘴里没一句实话。青嬷嬷常年在宫里,既然连他都没有见过一面,又是怎么认识嵇叔叔的。根本说不通……”
章年卿枕在冯俏腿上,闭着眼睛,没好气道。
冯俏双手轻柔的给他按着太阳穴,闻言若有所思,想了想,道:“会不会是宫里的人?”
章年卿嚯的睁开眼,望向冯俏。只见她鸦发垂下,颈间细白,芙蓉面小山眉,琼鼻玉口。他挪不开眼睛,怔道:“什么宫里人。”
冯俏道:“我是说嵇大人的外室是不是宫里人?”
章年卿坐起身,目光艰难挪开,全神贯注的看着她,洗耳恭听。
他这么一看,冯俏反而紧张起来,慌忙道:“我,我乱说的。你不是说青嬷嬷是宫里人吗,那宫里的小主娘娘她总见过几个。如果那个女人真的是宫里的某位娘娘,被青嬷嬷撞见。嵇大人要杀了她,一点也不奇怪啊。”
章年卿喃喃道:“是啊,嵇玉涛的外室是宫里的……小主娘娘。对,和景帝,是先帝,先帝的女人!”
人常说,后宫佳丽三千人。新帝继位后,宫里最不好过的,就是那些太妃们。像郑贵妃这种承过宠,膝下还有一位二皇子,母族有得力的还好些。
那些一辈子连皇上面都没见过的太妃,下场之凄惨,不言而喻。
连崔大夫都有个红颜知己在宫里。嵇玉涛,未尝不可能。
冯俏望着章年卿严峻的神色,伸手抚平他紧皱的眉头。
章年卿道:“如果真的是这样,那这件事我们还真不能管了。”
章年卿就不明白了,他不过是区区一个五品小官。崔大夫哪来那么大的底气,认为他敢管这种事。他忍不住把疑惑告诉冯俏。
冯俏一语道破天际:“很简单啊,珠珠眼里我还是无所不能的九天神女呢。”顿了顿,“崔大夫一介平民,你在京城官威又那么响,还正好要离京去山东。崔大夫把救命稻草的主意打在你的身上也不足为奇啊。”
章年卿点点头,“有道理。”捧着小脑袋,重重在她唇上亲了一口,“你真是我的贤内助。”
冯俏眉眼弯弯,忽然想起什么,埋怨道:“你都没告诉我,好端端的为什么在这里停船。”
章年卿哪好意思告诉她是为了请青嬷嬷。——怎么说,都感觉他像个傻子,傻呵呵的被人算计。
嵇玉涛。
章年卿反复掂量着这个名字,辛勖涵的事,某种意义上是嵇玉涛引起的。章年卿被巨大的诱惑引诱着,如果嵇玉涛真的在招细镇藏了一位宫里的娘娘……
章年卿不敢想下去。
这是个机会。不管是用来打压嵇玉涛,还是收拢他。这都是一次好机会。
章年卿深知这其中的风险,弄不好,连自己都会搭进去。可若是办好了,他就有自己的人了,还是一个在工部担任重要职位的人。
章年卿跃跃欲试,久久不能平复心情心情。
迄今为止,他的一切都是章家的人脉资源,冯家陶家孔家的扶持才有的。除了这个状元是他自己考的,再没有什么是他自己挣的。
章年卿不敢告诉冯俏他想试试。
辛勖涵的血书虽然已经付之一炬,可如果张恪真的是刘宗光的人,悬在父亲和外公头上的大刀始终悬着。纵然,纵然外公和父亲有能力处理这一切。
可章年卿心里还是充满着一种难言的渴望,他想握住这个看不见摸不着的权力。
如果嵇玉涛是他的人,有些他不能问父亲的话,他可以直接问嵇玉涛。
只要这把刀,——那个女人用得好。
但这一切的前提,是要确定他的猜想。——嵇玉康真的在招细镇养了一位宫里的女人。
章年卿下了一个大胆的决定。
他要去见见这个女人。
第46章
次日清晨,崔大夫迷迷糊糊被人拖走换了一身干净衣服,还有个小厮过来服侍他梳头洗面,连脚下的鞋都换成了黑面纳白底儿的新鞋。
崔大夫稀里糊涂的问:“毛竹小哥,这是要干什么啊。”
毛竹揣着手,靠在门框上。看着两三个小厮像打扮花姑娘一样,打扮着崔大夫。毛竹咧嘴一笑,露出两行白森森的牙齿,笑道:“三爷要见你。”
崔大夫心里直犯嘀咕,昨天又不是没见过,也没见让他换衣服洗漱啊。
崔大夫一颗心提着,却久久等不到章年卿的传唤,十分忐忑。
房间里,章年卿正百般柔情蜜意的掰着冯俏攥着他衣角小手。为了迁就他,冯俏这些日子来大都穿着肚兜睡。偶尔,连肚兜也不知掉到哪个犄角旮沓。薄被下滑,露出香肩。冯俏拽着他的袍角,小脸春潮未褪,美眸氤氲水汽。
章年卿狠不下心,只好上前用被子将她裹好压在床上。
冯俏带着哭音问他:“你为什么出尔反尔。”
章年卿叹气,“我不是说了吗,这是次机会,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