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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门严禁谈恋爱(穿书)(44)

他手中又是一枚白子落下去,砰一声响。

第26章

转眼就到了天衡剑试的前一晚。

房间中没有点灯, 云玦在月光下摆弄着那面镜子, 过去了这么久,这面镜子一直没再发出任何的声响。手指从镜面上划过去,云玦把镜子放下了。他回忆起那日他放走那只魔兽的场景,当日他扯断锁链, 那只巨大的飞鸟一飞冲天,他像是着魔似的伸出手去抓住了一片新生的猩红翅羽, 紧接着耳边就响起了猎猎的风声。就像是那个梦似的,他遨游在星海之中,无边无际的自由、前所未有的强烈快感, 他的意识迅速游离出去, 与天地、山川、大风、河海完全融为了一体。

他仿佛消失在了这个世上, 又仿佛是无处不在,天地是我,我即天地,烈火中的神鸟注视着他, 发出一声声意味不明的长啸声, 他迅速地往下坠落, 最终整个人融化在了一片铺天盖地的猩红光羽中, 消失了。

等他再次睁开眼的时候, 他已经在躺在了离望山不远的山道上, 身上没有任何的伤痕, 可衣服却浸透了鲜血, 如果不是远处天衡弟子混乱的叫吼声传来, 他会觉得这发生的一切都是他做的一个梦。他说不清楚自己的身上发生了什么变化,但他确实感觉到自己和从前不太一样了。他回忆了很久,终于想起来那天他遇到了一个人。

那个人将他带到了那片长满了浅草的山道上,对昏迷不醒的他说了几句话,而后转身离开。那时他明明是闭着眼睛,却像是能见到那人在火光中转身离去的背影。那个背影,有些奇怪。

云玦想到了一个人,叶夔。就在他在思索的时候,手中的镜子忽然有光一闪而过。云玦立刻低头看去,镜子没有发出任何的声音,他抬手将一旁的灯点了起来,与镜子中的自己相对而视,镜子的边缘有不易察觉的波动,他慢慢地伸出手去,就在他碰到那镜子的一瞬间,镜子中的景象发生了变化。

青阳山上,叶夔正一个人在房间中不知写着什么,手边摞着一大叠的古籍,翻过新的一页,他提笔蘸了两下墨,继续在纸上写道:“方二十里,双峰,一座对北,高六百二十三丈……南越二山,见一河溪,夏日河水湍急……”

云玦不认识字,可耳边像是有人在用叶夔的声音读那些东西,他忽然就反应过来了,“八千里!”叶夔描写的的显然的是八千里村,云玦还没想明白,镜子中出现了两道裂痕,正好从叶夔的脸上劈过去,鲜血喷涌而出,云玦下意识松开了手,下一刻镜子摔在地上,所有的景象与血光都消失了,它又变回了一面普普通通的镜子。无论云玦怎么观察它都没再变过。

这面镜子难道……是在警告他?

警告什么?云玦坐在阁楼的窗前想了半天,叶夔写这些东西做什么?他莫名回忆起前两日叶夔找自己谈天的场景,坐在原地半天,忽然他收了镜子往外走。

青阳山中,叶夔还在不停地写着那些东西,脑子里有很模糊的记忆碎片划过去,男人冲向了风暴中的大海,有人在狂风中一遍遍地高声复述着龙的传说,小孩掰开女人青白的手,挖出那颗带血的珠子,“真龙降世!真龙一定会降世!你们全都看见了吗?真龙啊!它来了!”叶夔停了笔,案前剧烈摇晃的烛火被风吹灭了。

叶夔将未写完的书放在了一旁,随手抄起手边的另一本朝着屋外走去,大殿外燃烧着铜炉,他扬手将那本书丢了进去,书瞬间烧成了灰烬,狰狞的火光在他的脸上迅速跳动着。

叶夔没注意到的是,就在他往外殿走去的时候,一个身影出现在了他的身后,又一阵风似的消失在原地。

今夜这天衡山似乎格外的风平浪静,又莫名有种暗潮汹涌的感觉。

钟清想了很久,他还是来了青阳山。明日就是剑试,他本来不想节外生枝,可他总觉得心里有些没底,一种隐隐约约像是要出事的感觉。他抬手敲开门,叶夔看见是他,漠然的眼神一点没变,打量了他半天,钟清都已经习惯了被叶夔拿这种眼神盯着看,道:“我能进去吗?”

叶夔拉开了门,钟清走了进去,一眼就看见了大殿的那个火炉,他道:“你在烧什么?”为什么这空中飘着一股烧纸钱的味道?

叶夔道:“没什么。”

钟清看了叶夔一眼,这个人反正他就是奇奇怪怪的,没人知道他在想什么,他问道:“剑试你会去看吗?”

“澜州府一带出了事,我要过去察看。”

钟清道:“出什么事了?”

“不知道。”

钟清心中电光火石闪过去一张老谋深算的脸,心道还是师叔您想的周全啊!这边先把叶夔调走了,等他赶回来云玦都在南海砍了不知道多少只王八了!钟清立刻道:“那没事了,我就是睡不着到处走走,既然你有事那你早点睡,明日一路顺风啊!”

叶夔微微拧着眉看着钟清,他忽然道:“你当日到底是怎么找到那条、找到云玦的?”

钟清的脚步应声而停,屋子里书案前的那个身影闻声动了下,差点没拿稳手中的书。

钟清回头看叶夔,半天才道:“什么意思啊?”

叶夔道:“二十年来你没有出过关,唯一一次下山就是五个月前,离开之前你问唐皎专程打听了八千里村,你怎么知道它在那里?”

钟清静静地看着叶夔,每当这个时候,就需要保持冷静镇定,露出一种“我什么都知道、但我什么都不能说”的意味深长的眼神,余下的就留给对方自己猜。

果然叶夔道:“师父对你说的?”

钟清在心中感谢了一清真人一万遍,表面上神情还是丝毫未变,他对着叶夔道:“不要再问了,这些事情与你无关。”又道:“云玦的事情你最好是不要管了,这不是你能管的事,以后离他远一点吧。”

叶夔没说话,钟清看这师弟的眼神就知道他没听进去,他抬手去拍了下叶夔的肩,“早点睡。”

目送着钟清转身离开,叶夔忽然道:“我想了很久,还是应该杀了它,否则道门今后将永无宁日。”

钟清回过头看他,心道二师弟你为什么这大晚上的想起一出是一出啊?良久他才道:“回去睡吧,不要再胡思乱想了。一切自有造化。”

这一次钟清离开,叶夔站在原地没有再出声,他又看向一旁炉中的火焰,隐约间似乎照见了他的脸。书房中,那个身影背靠着窗,他缓缓地抬起头,银色月光从半开的窗户照进来,少年的脸上没有任何的表情,手不自觉地捏紧了那本书。

钟清一个人走在回去的山道上,他身上披着件宽大避风的黑色道袍,手中提着盏灯,走了大约有一阵子,他忽然回头看去,山道上空空荡荡的,一个人影也没有。

钟清回过头,继续往前走了。

很快就到了第二天。一般而言,天衡的剑试都是在三月白昼中举办的,可今年妙妙真人为了提前送走云玦,特意将日子提早了三个月,两千多只大鼎摆在山门外熊熊燃烧着,将天衡宗照的亮如白昼,弟子们一早就在山下来来去去地跑了。照规矩前几日是没有比试的,那是天衡宗迎来送往接待各派修士的日子,天衡宗是天下四大宗门之一,召开剑试之日,有名有姓的宗门都会派弟子过来祝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