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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门严禁谈恋爱(穿书)(202)

白歌行的眼神有些怪,五百年后,也不知道能不能再次相逢?

大家都没说话, 有人对他作了一揖, 莫名其妙的, 白歌行也没回。随着阳光越来越盛,那一道道魂魄渐渐地散了, 龙也无迹可寻, 这偌大的海上似乎只剩下了白歌行一个人, 手中有震裂的伤口, 他随手抹了下血,他坐在船头,眺望着远山北海,东方日出。

鲛人们对这一夜的腥风血雨一无所知,睡醒了到点便起床收拾东西预备着打渔,有嘹亮的歌声由远及近地响了起来,母亲抱着孩子坐在沙滩上说故事,忽然听见岸边有鲛人相互询问有没有听见昨晚的风暴声,跟做梦似的。大家你一言我一语地坐在海边聊着天。

在海岛的另一头,母亲让哥哥带着妹妹出去玩会儿,两个小鲛人来到了铺满了白沙的岸上,哥哥大概是五六岁的样子,到了海边就坐在岸上也不动,妹妹看起来则是只有两三岁大,一蹦一跳地在海里兴奋地捡贝壳,手太小,一路捡一路丢。哥哥就看着她也不说话,妹妹光顾着捡贝壳,没留神一头栽进了沙坑中,摔懵了爬也爬不起来,哥哥还是坐在岸上没动就看看,嚎啕大哭声从这一头传到海岛的另一头,很快就紧跟着传来母亲的吼声。

“阿夜思你把你妹妹从坑里捞上来!”

哥哥继续坐着也没起身。

妹妹满身是泥摔在坑底,看他那副样子停了一下,哇一声又开始哭,“妈妈!”

哥哥还是看着没说话,一整个上午,他就坐在那坑的旁边,跟种海水里的娃娃菜似的,眼见着泥沙快要把坑给埋了,他就抬手往上挖一点。

云玦躺在浅海的岸边,他浑身都是鲜血,手臂上有破碎的鳞片,他仿佛是在做一个很长的梦,隐隐约约中,一只手伸过来托起了他的脖颈,将他放在了自己的怀中,对方看了他很久,环住了他的肩将他慢慢地抱紧了。

就这么睡了一觉,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云玦终于慢慢地睁开了眼睛,他闻到一股很清澈安宁的气息,就像是风中的桂子花。

钟清低头看着他,他的脸上有很轻的笑。

云玦在看见是他时有一阵子的恍惚,那神情似乎是没有认出来他一样,但又是那样近乎本能地、目不转睛地盯着他看。

钟清低下头去,手揭开那额前的碎发,静静地看着他,“我以为你醒不过来了,有很多次,我也是就这么抱着你,你再也没有醒过来,我只能重新再来一遍。我刚刚还以为你又要醒不过来了,最后一次了,我就在想,你要是醒不过来怎么办?奇怪的是我也不怎么伤心,你如果一直没有醒过来,那我就等着你吧,幸好这次梦境还在,龙迟早会回来的,我想说那我等你回来就好了,一千年,一万年,龙总会回来的。”

云玦看着他也不说话,钟清自言自语道:“许多年前,我在苍望之原上遇到了一条魔龙,你知道屠龙是审判者的宿命,我杀了它,把它的尸骨埋在了树下,后来它做了个梦,我去看了一眼,我觉得我做错了,也许我不应该杀了它,它的梦温温柔柔的,烟草都在长,有时也会下雨,那是很好的一个梦。”他似乎陷入了回忆中去,“有心原来是这样的感觉,一切都很好。”

云玦还是望着他,他的眼神中似乎有光在闪动。

钟清道:“一切都会好起来的,五百年前的事情变了,五百年后的事情也会变,从这一刻起,以后的所有事情都会好起来的。”

云玦终于抬手猛地一把抱住了他,他将头抵在了他的肩上,“师兄!”他浑身控制不住地轻微颤抖起来。

钟清抚着他的背没说话,一时也是百感交集,不远处,十方鬼灯望着这一幕,他紧紧地皱着眉头似乎不知道说什么了,他站在原地很久,却最终也没有走上前去。

钟清一直抱着云玦尽量让他不要继续发抖,他低声说着话,“我在这里,无论怎么样,其实我都会在这里的。”云玦除了抓紧了他似乎说不出任何的话来,怀中那颗的龙珠不知何时轻轻滚落了出去,悄无声息地落在了这片海中,风浪一卷而过,很快了无痕迹,直到很久之后的那一个月夜,一只很小的手重新将它从白沙地里拾捡了起来。

阿夜思坐在海岸上吹着海风,他将刚捡起来的那颗珠子对着月光看了一眼,圆圆的珠子散着淡淡的辉光,好像比那天涯明月还要清亮。

第121章

五百年后, 清妙阁。

新春,天衡宗的掌门妙妙真人带着内门弟子在青崖山大殿祭祖,画壁右侧贴着一张泛旧的《寒山问道图》, 薄薄的绢画上笔墨已经淡褪了, 但仍是能看得清那颜料的寒翠,画面的正中央则是挂着一幅巨大的《道士下山图》,妙妙真人带着弟子恭敬地拜过祖师画像。

“天佑道宗,万世永昌。”

持续小半个月的祭典告一段落后,妙妙真人和弟子们坐在后山的清池大殿中闲聊, 妙妙真人同众人说起了青崖大殿上挂着的图的来历, “这是天衡师祖陆玄真亲笔所作,据说是要赠与一位友人,但不知为何没有送出去, 后来便留在了山上, 作为祖师爷流传在世的唯一真迹,成了天衡宗的至宝。也多亏这几千年中还能留下这一副真迹,让得以有幸一窥道祖的无上境界。”

妙妙真人追忆先祖一字一句情感真切,大殿中叶夔、祝霜、陈一道、李碧众人听得百无聊赖。

只听见三个时辰内, 妙妙真人滔滔不绝地从这幅画说起了天衡祖师, 又从天衡祖师说到了新春祭典,从新春祭典说到了试剑大会, 从试剑大会说到近来天衡山上弟子修行不够勤勉,“依我所见,这今年试剑大会, 我们要热闹地办, 这些年山上没收什么天赋出众的新弟子, 趁着这次大会, 是时候多挑选一些合适的弟子上山来培养,听说今年那天都府今年也要开山招收弟子,我们切不可落于人后,你们也要对此事多上心些,多找些……”他一回头,声音戛然而止,“人呢?”

座上只有祝霜一个人还坐着,见妙妙真人用质询的眼神望着他,他慢慢地道:“师兄弟们,他们都有事先行离开了。”

“什么事啊?”

祝霜手掌中捏着杯子,“走的急,也没怎么问,兴许是各自山上有事吧。”

“这也真是的……”

祝霜的表情有些微妙,似乎还有些不易察觉的尴尬,不由得想起了师弟李碧临走前拍他肩膀的那一下,以及那个“交给你了”的眼神,他手中的杯子渐渐地也不怎么转了。

“你怎么也不说话啊?”

祝霜立刻道:“什么?”

妙妙真人看他这副反应慢半拍的样子,道:“我这说了许多,你怎么一句话也不接啊?罢了,这山上真是想找个愿意听人说话的都没有。”

祝霜这句那是真的接不上了,只能把茶端过去,道:“师父,喝茶。”

妙妙真人接过了茶,在座上坐下,又抬眼看向那殿外,去年冬天没有下雪,到了新年终于嘈嘈切切地下了一场,这会儿山上都是白的,妙妙真人手捧着紫金暖手炉坐在案前,看那白雪连天的图景道:“往些年这会儿都该开春了,一开春这山上就开始热闹,今年这么冷清,这人都是上哪里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