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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门严禁谈恋爱(穿书)(179)

钟清停下来,“这是什么?”

云玦道:“鱼鳞。”

钟清眼神意外地看了眼云玦,“你什么时候爱上捡破烂了?”

云玦:“……”

钟清忽然反应过来,“哦这是你送给我的吗?来自大海美丽的礼物,送给最心爱的人。”

云玦有两三秒钟的沉默死寂,“……我在窗边找到的。”

钟清将东西拿到手里看了眼,半圆形的碧蓝鳞片,看不出是什么来历。云玦又从袖子里拿出另一块碧蓝色的鳞片,钟清看了眼,“这又是什么?”忽然他想到什么似的,把自己手里的这块拿起来和云玦手中的对比,一新一旧、一大一小两块鳞片在阳光在闪烁着奇异的青光。

钟清拧眉盯着看了会儿,眼睛忽的一锐。

钟清:“鲛人?”

云玦点了下头。

白歌行被太微修士拉着说了好半天的话,好不容易脱身,一走到船舱外就看见钟清与云玦站在一扇窗前商量着什么,他心头一动,走过去想听一听。

“窗户另一边是船舷,下面就是海。”

“这底下有控制沉水量的浮木,它是抓着浮木上的绳子,顺着船舷爬上来的,前阵子是永夜,海上没有任何的光,它夜里爬进来,不会有任何人察觉。它是为了什么?”钟清走到窗户斜对角,沿着窗户对着的方向看去,忽然停住,道:“这窗子正好对着唐茴的房间啊。”

钟清在思索,“昨晚海上大风暴,他们的船队与我们只隔十海里不到,但据说只是淋了些雨,下了小半个时辰就停了。”

白歌行问道:“它是什么东西啊?”

忽然响起的时候让云玦与钟清一起回头看去,白歌行正撑着手好奇地看着他们。

修士放下了帆,将系着浮木的绳子抛入大海,吹灭了灯,只留下了船头那昏黄的一盏,守夜的人坐在甲板上剪油蓬布,船上的人都睡下了。

船在海上飘飘荡荡,不一会儿,天色阴沉起来,下起了雨,乌云低低地压着海面,昏暗得仿佛永夜。

等到连守夜的人都开始打瞌睡,一只很小的手悄无声息地从船底备用的副船上伸了出来,紧接着是蓬乱的头发。

那只手拽住悬挂在一旁的绳子,顺着往上攀上浮木,它的动作很快,就在它伸手去够那第二根摇摇晃晃的绳子的时候,一只手忽然掐住了它的腰,将它整个一把拽下了海中,扑通一声响,淹没在了暴烈的雨声中,没惊动船上任何人。

雨花乱溅,漆黑的海水中,一只大约只有人类五六岁大小的鲛人睁大了碧蓝色的眼,怔怔地看着水中另一只鲛人,她好像很吃惊。那只鲛人拽住她的手,拖着她往另一个方向走,她还要挣扎,回头去看那艘飘飘然远去的船,下一刻,她的手腕被抓的更紧了,她清晰地感觉到了对方的怒意。

钟清三人当日在窗前蹲点守了将近七个时辰,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白歌行扭过头看向钟清与云玦,“不是说有鲛人吗?”

钟清摸了摸鼻子,“再等等。”

三人于是又连着蹲守了六七日,别说是鲛人了,就是条鱼也没见到。白歌行维持着原来的姿势一动不动地蹲在甲板上,风来雨往,一万年过去了,他慢慢扭头看向钟清。

“鲛人呢?”

面对少主这振聋发聩的的质问,钟清先是沉默,过了会儿,他终于忍不住伸出食指挠了下头,“可能,可能还是哪里搞错了。”

白歌行看着钟清,作为一个没见过世面的乡下人,他连鲛珠都没见过,在他的世界里,他压根不相信世上还有人头鱼尾的鲛人,就像他死也不信钟清说他们天衡山上有一种七彩的鸟张口会说人话,鸟怎么会说人话呢?鱼怎么会长人的脑袋呢?就连龙,若非亲眼所见,他也是不会相信的。如今钟清的话在他本来就不相信自然科学的心灵上又蒙了一层尘。

钟清解释道:“它可能是迷路了吧?”

白歌行的眼神很直白:那我觉得你们在骗我。

钟清也有些不知道说什么,心道,这事有点奇怪啊。

此时,一座海岛上。

小鲛人坐在一块石头上,在她的对面,是一个比她年龄稍大两三岁的鲛人,正阴沉着脸盯着她,她不声不响地抠着自己的手指头,终于她试着开口和对方说话,“我……”

很多年后,这场灾祸引发的血潮席卷了道门,杀死了无数人,引发的动荡足以改写所有的历史,相比较与后续的暴烈,这个故事的开始则显得那么微不足道,甚至还有些温柔梦幻的感觉。乃至于女鲛人回忆起来时,涌上心头的第一反应不是仇恨与愤怒,而是一种久违的、庄生晓梦一般的恍惚愉悦,慢悠悠地一晃而过。

鲛人,据说是溺死海中之人,其不屈的意志感动了上天,真龙出现将其复活,从此他们拖着硕长的鱼尾,永生永世生活在海中,守护着龙的墟冢,同生前一样,他们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同时织水为绡,落泪为珠。换而言之,他们觉得自己本来也是人,他们将海对岸的那片土地称为遥远的故乡,对那片土地还有那片土地上的人,穷尽最美好的幻想。

小鲛人那时候的名字叫叶弥,不过大家喜欢叫她阿弥,她还有个大她几岁的哥哥,叫阿夜思。阿弥与阿夜思原来是两个天□□字,一个的意思是“长生”,另一个的意思是“白昼中的太阳”,阿弥不喜欢阿夜思,这世上关系和睦的兄妹少之又少,大多数兄妹是互相死掐着对方脖子长大的,鲛人也不例外。

阿弥时常一个人坐在海岛上,遥望着一望无际的海面,她继承了母亲的幻想特质,从小就对远方怀有一种美好的期待,她的母亲给她讲故事,说那里的人住在天宫一样的房子里,烧着十几丈高的丹炉,屋子里挂满了黄金与白玉,他们每晚睡觉时,头顶的黄金与白玉就发出叮叮当当的好听声音。阿弥每次都听得怔怔出神。

鲛人自己有一片海域,虽然幻想着远方的生活,但他们从来不会离开这片海域,母亲用鲛人的传说给她解释,溺亡的人无法再回到故乡,他们把灵魂献给白龙,把尸骨留在大海,把无穷无尽的思念留给遥远的故土。歌声是他们表达思念的方式。鲛人天生很会唱歌,在海上,除了特定音部的歌声,别的方式几乎无法传递消息。

日复一日,听着饱含深情的歌声,阿弥有个大胆的想法,她想要去海的那边看一眼,就,看一眼。

于是那一日,趁着所有人不备,阿弥偷偷摸摸离开了海渊。

她在海上吃了很多苦头。她从没在海上遇到任何的船队,也没有看见任何人,一切空旷得令人莫名惶恐,她躲在孤岛上躲避巨鱼迁徙的潮流,听着惊悚的海洋息声,身旁是正在腐烂的鲸落。

忽然有一夜,她在睡梦中听见一个奇怪的声音,她醒过来,听着那个人讲故事,那个人说:“东市之物琳琅满目,更远胜西市,只见珠玉坠地,如晴空碎雪,浪摧银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