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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门严禁谈恋爱(穿书)(143)

这群人不关心龙骨、不关心道门斗争、也不在乎什么道与苍生,漠然的极致反倒是慈悲,天地不仁万物刍狗,大椿八千岁为春,八千岁为秋,蜉蝣朝生暮死,一万六千年不过一瞬息,钟清曾听过一句话,特别适合这群神棍神神叨叨的状态。他们说,天地自有心,生民自有命,往圣已死尽,万世不太平,我辈之人,朝闻道夕可死。

他们不关心这世上的一切,让这群怪人聚在一起的是一个问题,十个字:我们生从何来,死往何处?

在当时的人眼中,这帮人是典型的吃饱了没事干,而用钟清的话来说,这还是批思想家啊。

所以神棍与神棍的差距就出来了。

在古时候,紫薇是一种很常见的花,爱漫山遍野地疯长,众所周知,再名贵的好东西长得多了就贱了,当时道路旁到处都是这种或紫或红的野花,狗都不会多看一眼。而当时的那批瞎琢磨的神棍在众人眼中也都是些吃不饱穿不暖也没地位的人,这些人没事就爱在路边圈块地坐下聊,而路边往往就开满了紫薇,潜移默化,紫薇花渐渐地就成了这群人的象征,这时候已经有了紫薇宗的雏形。

后来啊,这批人死了,人都是要死的。

黎明的时间点越来越近,东方已经天光乍绽,道门变天的日子已经到了,哪怕是紫薇宗也无法抵挡历史的潮流,他们的弟子们不当思想家改去修道了,又隔了几代后,有弟子觉得紫薇这名字寓意不大好,倒不如取中天紫微垣为意取紫微二字,多尊贵大气,于是就成了如今的紫微宗。

要说骨子里的东西还真是无法磨灭,虽然已经改行修道了,但历代紫微宗的真人好像都有这么个毛病,空下来就爱瞎琢磨,人一琢磨啊,脑子就容易变得不正常,更有甚至,年纪轻轻就疯了。

紫微宗的真人,疯的就特别多,还变着花样地疯,令人意想不到的是,这群疯子反倒在修道之路上有如神助一般,可能是确实也是聪明吧。

星汉灿烂,夜色中二十七座大殿宏伟庄严,足见这个宗门的辉煌与鼎盛,有人在黑暗的长廊里徘徊,钟清回想了一遍紫微宗的来历,回到了房间。

云玦在看见钟清的一瞬间,心终于放了下来。

“你去哪里了?”

“和紫微宗大弟子聊了几句。”钟清停顿了下,对着云玦道:“你待在这里太危险了,明天我想办法送你离开此地。”

云玦没说话。

钟清打量着他,道:“你说的那个预言,是怎么一回事?能同我详细说说吗?”

第二天,海上风平浪静,金色的巨鲸在海底极深的黑暗处缓缓潜游着,它张开了嘴,鱼群被潮水挤压着冲向它的喉咙,它一口将成千上万的鱼吞了下去,然后继续缓缓地摇曳着巨大鱼尾,往更深处游去,一切在深海中全都悄无声息。

钟清按约定带人来到了谢丹所说的地方,一到就看见谢丹已经在等着了。钟清迟到了大约一个时辰左右,他是故意的,有些事情还是要谨慎些。他一到地方忙同谢丹道歉,谢丹却没有在意这细枝末节的事情,“我还道是出了什么事,没出事便好。”说着就松了口气,他看了眼一旁戴着斗笠没说话的云玦,对钟清道:“我送他出去。”

钟清四下望了眼身处的宫殿,“这离海还远着吧?”

谢丹道:“跟我来。”

谢丹领着二人往宫殿内部走,要说紫微宗的宫殿还是自家人熟悉,别人哪怕是跟在后面看也看不懂,穿过两个空旷的偏殿,三人来到了一个类似道堂的大殿。那道堂宽敞明亮,中央点着一盏碧蓝色的灯,钟清一眼就认出那灯的灯油是鲛珠所制,鲛珠放久了后脆化易燃,哪怕再精心保护也无法逆转这一过程,有人便收集起这些脆化的鲛珠磨成粉混入珍贵的脂类做成灯油,同样价值不菲。

这种清澈透亮的蓝色焰火,一看就是极好的鲛珠所制,也只有紫微宗这种宗派会拿来给无人的偏殿照明,要妙妙真人看见估计脸都要绿了。钟清也不由得多看了两眼。

谢丹改着阵法,见钟清在望着那盏灯,问道:“漂亮吗?”

钟清心道:“有钱。”他回道:“确实漂亮。”

“这样一盏灯油,要耗上两千多颗鲛珠,才有这么一夜的光亮。”

两千多颗烧一夜……钟清心道是贫穷与无知让我自惭形秽。天衡宗上也有鲛珠灯,但是钟清从没有见过这么明亮又清澈的冰蓝色,简直像是一只海水浸透的蓝色眼睛,一眼望去有种令人着迷的奇异感觉,看来有钱确实能创造出许多的神奇。

谢丹改完了阵法,移开了蓝色的灯烛,钟清忽然睁大了眼睛,那宫殿的地下竟然慢慢地出现了一个入口。谢丹拿上那盏灯,对着钟清道:“跟着我。”说完他自己下去了。

三人沿着甬道往前走,隐约有哗啦的水声传来,大约一刻钟左右,钟清终于体会到了有钱能为所欲为到什么地步,比如说,人家的宫殿下面有一片海。

台阶旁还系着一艘小船,上面还摆着个包袱,里面放着的应该是些吃食,谢丹对云玦道:“从这里一直往外走,沿路不会遇到阵法,顺利的话一夜便出去了。”

钟清至此才终于相信,谢丹这人确实在真心诚意地帮自己。他看了眼一动不动的云玦,云玦戴着斗笠也没说话,走上前去上了船。钟清对着谢丹道:“多谢,这人情我记下了,他日必将报答。”

谢丹道:“不必如此,如今正是艰难的日子,道门本就该勠力同心。”

他话音刚落,黑暗中传来一个声音,“好一个勠力同心。”

谢丹、钟清、船上的云玦同时回头看去,黑暗中沿着台阶走下来一群人的身影,为首的正是紫微宗我闻真人,还有李观风以及一大群紫微宗弟子,从衣服上的纹饰看来,全都是紫微宗中身份极高的弟子。

谢丹的表情直接愣了,完全没想到这群人会出现在此处,我闻真人盯着他,道:“跪下!”

谢丹低身跪下,“师叔!”

我闻真人看都没看他一眼,直接道:“把人拿下!”他居高临下直视着钟清的眼睛,一双眼平静无波却又仿佛有暗影在其中徘徊,紫微宗的威严与气势在一个眼神中展露无遗,钟清也定定地望着他。我闻真人身后的修士听见他的命令,立刻往下,这群修士的打扮很特殊,金色的长袍外套,上面是大片紫薇花暗纹,钟清站着没动,那群修士从他身旁走了过去,直接朝着那艘船上的云玦而去。

谢丹忍不住抬起头道:“师叔!”

“住口。”

我闻真人只说了两个字,谢丹立刻没了声音。李观风站在我闻真人身后微微挑了下眉头,谢丹看见了,盯着他看,李观风的表情不变。

云玦戴着黑色的斗笠坐在船上一直没动过,也不知道哪里吹来的风,黑色的袖口微微拂动了下,他坐在船上望着朝他走来的金袍修士,斗笠下一双眼睛冷像是深海里的冰,就在那群修士踏上最后一级台阶的瞬间,一个声音在地下的海道上响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