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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派洗白录(268)

孟长青一下子看向李道玄,“蛟?”他没听错吧?传说中的那个蛟?此时船又晃了下,江水中翻出白色水浪来,夜光中隐约可见一层粼粼波光。同一瞬间,孟长青感觉到了另一股森森阴气从更深的河心蒸腾而上,不对,那股阴气一直都在,只是刚刚被压过去了,他立刻道:“是两条!?”

李道玄不知为何没有说话,他点了下头。

一直都是两条。

孟长青隔着江水都能感觉到江心深处那条蛟阴气之浓烈,比之前那股阴气浓烈数倍,翻腾之中甚至隐约带出了血腥味。两股阴气紧紧地纠缠在一起,杀意弥漫开,数丈高的水从江底翻出来,船猝不及防地又摇晃了下,孟长青伸手护着李道玄,他怎么感觉,这两条蛟好像是在江底打起来了?他下意识地扭头往外看。

“师父我去看看吧?”在又一个巨浪打在船头的时候,孟长青忍不住道。

李道玄一直没说话,终于低声道:“不必出去了,不是打斗。”

孟长青闻声一愣,不是打斗?那江水中血腥味怎么这么重?他脱口问道:“不是打斗那它们在做什么?”

李道玄看着孟长青的脸良久,道:“交媾。”

孟长青当时就没了声音,他看着李道玄安静了很久,手仍是下意识地护着李道玄。巨浪打在了船上,船剧烈地摇晃着,江水中全是血,随着水浪往上翻滚,奇怪的是,这江中一点另外的声音都没有发出来,只有水花翻起又砰然溅开的沉闷声响。孟长青终于道:“啊?”他一开始觉得尴尬,可伴随着外面那股血腥味越来越重,他隐约觉得有点恐怖起来了。

船在江水中起浮,李道玄问道:“读过《异兽志》吗?”

道门中绝大部分修士都读过《异兽志》,那本书是蜀地四大世家倾六世之力共同编撰的,据说编者多达五百多人,书中记载了无数光怪陆离的怪物传说,也有许多神话故事,读上去像是一个个小故事,引人入胜。这种书一般是被划入消遣用的话本子,但《异兽志》却是正经道宗十典之一,很多人以为《异兽志》描写的是怪物,其实《异兽志》描写的这世上的另一种道,一种野蛮、残忍、绝对强者为尊的自然道法。

孟长青开始回忆《异兽志》上关于蛟的描写,看得时候年纪太小了,他只记起隐约一些片段。蛟只有一种性别,从上古起,这种与龙血脉相近的怪物就极为罕见,很多蛟一生到死都遇不到另一条蛟,因此也无法培育后代。它们大部分时候都在江底沉睡,如果这一年的冬日太过于寒冷,蛟会苏醒过来,经由江底游向大海,这可以称得上是它们遇到同类的唯一机会。当两条蛟在江水中相遇,争夺就开始了,同为江海霸主,强大的会用绝对武力征服较弱的,然后是一场血腥无比的媾和。

这世上有知恩图报的夔,更多的却是残忍冷血的蛟。《异兽志》两万多卷,几乎每一篇描写的都是血腥,暴力,杀戮,物竞天择强者为尊,有人说这书名为志怪,归根结底描写的还是人心。

江水依旧翻滚,两股阴气死死地交缠着,血腥味浓烈得仿佛要在江中沸腾开,杀意冲天,大浪打在船上,李道玄用了阵法,船平稳了许多。

孟长青坐在李道玄脚边的船板上,闻着那股浓烈的血腥味,很快,他有了一个略显恐怖的推想,这么下去另一条蛟会死吧?

李道玄望着孟长青没说话。事实上,许多蛟就是这么死在江中的,如今江中的蛟龙已经成了远古传说,几乎无处可寻,这是这个族群的宿命。道门中人不会出手干涉天道。他握着孟长青的手,他发现孟长青不自觉地靠在自己的腿上,一动不动的不知在想些什么,另一只手还撑在他身侧的船板上,似乎怕船摇晃得太厉害他会磕着碰着。他抬手轻轻摸了下孟长青的头发。

江底的动静持续了一整夜,天亮时,江中才终于平静下来。两只蛟都不见了,孟长青能感觉出来,到了最后其中一股阴气已经很微弱了,但没有完全消失,两条蛟都还活着。天亮后,它们会各自沿着这条江入海,可能是去往东临,又可能是沿着支流去往北地以西的平珈海域,谁也不知道。

船继续往前走,很快地到了东临,再不远处,就是大雪纷飞的玄武山。

作者有话要说:这个最后的道会写完了,这个文它就完结了,然后我就是写番外了!

第119章

时隔多日,孟长青又回到了玄武, 山还是一样的山, 水还是一样的水。他站在山脚下, 看着覆着积雪蜿蜒而上的长长山道,耳边依稀响起穿林风声,和他第一次上山时听见的一模一样。

李道玄道:“走吧。”

李道玄往山上走,孟长青立刻跟了上去。

放鹿天。长廊中响起久违的脚步声,大殿的门被一只手推开,光全照了进去。孟长青看着落满了灰尘的大殿,一瞬之间真的有种回到家的感觉。

南乡子得知李道玄回来了, 命道童去取了一套新茶具出来。正好外头雪停了, 日头出来了, 是个偷闲的好日子。他来到了放鹿天找李道玄喝茶,当是为他接风洗尘。李道玄见到南乡子登门, 久别重逢,眼中流露出喜悦。孟长青看出来李道玄高兴,眼中也浮现出笑意,他没有出声打扰两人叙旧,把内殿的门打开了。

李道玄与南乡子进了屋,在内殿案前坐下,南乡子瞧见了孟长青, 对着他道:“你先下去吧,我与你师父许久不见,要好好聊聊, 你既回来了,去看看你师兄师姐,前两日凌霄还总说想你。”

孟长青看向李道玄,李道玄轻点了下头。孟长青于是道:“那弟子先行告退。”

李道玄道:“去见凌霄的时候,若是见到你掌教师伯,说我向他问好。”

“是。”

南乡子闻声道:“不用了,你掌教师伯今日人不在乾阳峰,你只管大着胆子去见凌霄就是。”说着话他看了眼李道玄。

孟长青感觉好像全天下人都知道他怕谢仲春,一时有些尴尬,他抬手对着两人行礼,转身离开。

李道玄看着孟长青转身出去的背影。南乡子将他的神情尽收眼底,笑了笑,抬手亲自给他沏了壶茶,道:“你们师徒二人在山下可好?”

李道玄收回视线看向南乡子,道:“挺好的。”

南乡子又问道:“诸事都顺利吗?”

李道玄点了下头,“顺利。”

南乡子打量了李道玄一会儿,道:“你倒是真的很喜欢他,看得出来你心中很高兴,不像之前那几年。”

当局者不自知,李道玄对自己的变化没怎么注意过,“有吗?”他接过了南乡子递过来的茶。

南乡子道:“那两年我是真的担心你,没听你主动说过一句话,也没见你笑过,没看你出过门,我有时过来这山中坐坐,看你久了都觉得心里有些害怕。”当初孟长青与吴聆恩恩怨怨纠缠不清,当众叛出师门,没两年就死在了道门阵法中,消息传回玄武,李道玄的反应让他与谢仲春担心了很久,他们当时想着,毕竟师徒一场多年感情难免伤心,李道玄什么都没告诉他们,他们也没往别的地方想,如今回想起来,李道玄当时的心境岂是三言两语能说清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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