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掌丞天下(70)+番外

司马绍脸色比他还难看,抬手用袖子一下又一下地擦着他嘴角的血,手在不住地颤抖。

王悦忽然就怔住了,他从来没瞧见司马绍有过这种眼神,司马绍是未来的帝王,他应该喜怒不形于色,他从未见过这样的司马绍,狠得像是要把他给生吞活剥了。

随行的御医赶了过来,司马绍揭开了帘子让人进来,却瞧见了急匆匆赶出来的王导,他与王导对视了一眼,刷一下把帘子放下了。

王悦感觉到那御医给自己诊脉,他没说话,一双眼有些疑惑地瞧着司马绍。他觉得有些奇怪。

司马绍擦着他身上的血,忽然低声一字一句道:“我当初不信,你如何会死?王长豫,我知道你没死。”

王悦有些异样地看着他,两人之间早已发生了太多的事,似乎每一句话都变得饱含深意起来,他掩去了眼中的情绪,低声淡漠道:“你如何知道我真没死?难保我不是已经死过一回了。”

司马绍没再说话,问那御医的王悦的身体状况。

王悦舔了下沾了厚厚一层血的牙齿,从马车上坐了起来,他看着那御医,“我死不了吧?行,告诉你们殿下!”

那御医瞧着王悦的气色,脸色吓得有些白,他对着司马绍道:“殿下,世子心肺受损,应当及时施针救治止血。”

“说些什么呢?”王悦笑了下,“司马绍,我有病我在王家治,你的人我信不过,行了,我没大事!我反正人都给你弄上来了,正好和你把几件事说清楚!”他吐了口血沫子,坐在了司马绍的对面。

司马绍似乎有些气息不稳,过了片刻才说:“世子请说。”

“上回那女刺客,你得还给我,无论活的死的。”王悦盯着他,“庾亮跟你说了吧?我要她,听清楚没?”

“不行。”

王悦闻声笑了下,“你和庾文君连儿子都有了,没必要再扣着个女人了吧?”

“我说了,不行。”

“我以前没看出来你还是个情种啊!”王悦看了他片刻,低声道:“我向你保证,我不杀她。”过了片刻,他笑了笑,“也不碰她。”

司马绍望着王悦,眼神忽然冷了下来,“这件事不行,别的事你放开胆子开条件,我绝无二话。”

王悦吐血吐得有些头晕,他盯着司马绍,眼前有些重影,他看不清司马绍说这话的神情,不过他相当了解司马绍的性子,这态度坚决至此,说明已经没了转圜的余地,他忽然开口道:“什么都行?那成,你把你儿子借我玩两日。”

“什么?”

王悦盯着他看了会儿,轻声笑道:“我开玩笑的。”

司马绍死死地盯着王悦,“王长豫,你别再闹了!你知道你现在什么样子吗?你看着快死了!你非得把你自己折腾死?”

王悦知道自己这副不人不鬼的样子不讨人喜欢,他这辈子都不怎么讨人喜欢,他习惯了。

“司马绍,那女刺客你既然非得留着,行,我卖你个面子,人我不要了,你把你东宫太子金印借我两日。”王悦看着他,似乎浑然不觉自己说得这话多离谱。

“也成。”司马绍望着他,“你将王家世子的玉印与我交换,我便把金印借你。”

王悦看了会儿司马绍,“是有些过分,那这样,金印我不要了,你将你戴了二十年的那一对龙纹玉佩送我。这没问题吧?身外之物换个如花似玉的女人,我够慷慨了。”

“那玉你拿了没用。”

“这你别管!”王悦对着司马绍笑了下,脸上的气血更淡了,“东西给我,淳于家那女人的事我便不追究了。”

司马绍盯着他看,似乎要从他脸上瞧出些什么东西来,终于,他解开腰上的佩玉,勾着那玄黑色长绳轻轻松开手。

玉佩悬在王悦的视野中,王悦笑了下,伸手一把捞过玉,掀开帘子便要下马车。

“长豫。”

王悦动作顿了下,“我急着去治病,你还有事?”他回头瞟了眼。

“和我回太子府,我带你见个人。”

王悦笑了下,“祖约骂我是个肺痨鬼,我怕我这个肺痨鬼吐血死在你面前吓着你,太子府我今日便不去了,有人想见我,不如让他来找我。”王悦说完这一句,掀开帘子下了马车。

一抬头,果然瞧见王导与一群王家大夫在下面候着,他对王导笑了下,朝他走了过去。

“没事吧?”王导问了一句。

王悦摇摇头,片刻后又问道:“祖约人呢?”

“走了,给你吓着了。”

“这孙子……”王悦一时不知道如何说好,这孙子胆子小成这样,还打算去豫州那虎狼之地与各方势力周旋?那还不迟早吓破他的胆?

第42章 淳于

 王悦坐在案前,手指拨弄着那对龙纹玉佩,半圆形的白玉佩中间用锁扣巧妙地扣着,一对便是浑圆,左边是上腾的游龙,右边是下潜的游龙,富意着飞龙在天与潜龙在渊。

王悦把玩了一会儿,找了只盒子将左半边玉佩放了进去。

王有容给王悦把煎好的药端上来,王悦伸手接过药,将那封好的盒子递给了王有容。

“把东西拿去给祖约。”

王有容接过盒子,沉甸甸的也不知道是什么东西,抬头看去,王悦正在把右半边玉佩塞到兜中。“这是太子的玉佩?”

“是啊。”王悦谩不经心地应了句,“你手上的是左半边,你送去给祖约,他在豫州用得上。”

王有容有些诧异,王悦瞧着确实不像是大度的人,竟然要把这玉送给与他往日有冤近日有帆的祖约?他忍不住又问了一遍,“是送去给豫州刺史祖约?”

王悦闻声抬脖看了眼王有容,样子像是在翻白眼,他低声道:“是啊,豫州刺史,平西将军,祖约,祖士少,就刚被我吓跑的那位将军。”

“世子。”王有容凑近了些,“你想害他?”

“我这是救他。”王悦也凑近了些,为表自己高风亮节难得多解释了几句,“祖逖刚死不久,豫州是朝中备派势力的必争之地,皇帝刚派了刘隗与刁协带兵过去,荆扬一代我伯父也盯着豫州,豫州旧部备派更是趁着租逖尸骨未寒忙着瓜分豫州,祖约以为他这回升官发财多风光,到了豫州有他苦头吃的。”王悦自己把自己说笑了,他承认他是有些幸灾乐祸。

“那这王?”

“我这是保他一命。我和我伯父打过招呼,暂时不宰他,但刘隗与刁协可说不定,刘隗队前是我的夫子,人称活阎王,我见了都怵。祖约这孙子要是聪明,与刘隗打交道时把王室出来,表明自己算半个太子党,侥幸还能捡回条命。”

王悦喝了口药,抿唇片刻后看向王有容,“为何不说话?”

“刘隗为人谨慎,不会轻易信他。”

“你没我了解刘隗,刘隗为人傲慢,祖约是豫州刺史,但在刘隗眼中,他连路边的一条狗一头驴都不如,刘隗不会花这个心思去确认,他有的是正事要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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