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宝茹传(15)

作者: 夏天的绿 阅读记录

“别的且不说,刚才卓哥儿说的就是一个脱剥骗。”姚员外捋了捋胡子似乎有些嘴馋,只可惜小吉祥不是那特别有眼色的,没给他添箸儿、钟儿。

姚员外只得故作无事,接着道:“说起这些骗术,路上我们倒也经了一遭儿,那人也是个杠头,一下子就教卓哥儿识了出来!”

噫!还有这样的事儿,宝茹目光灼灼地望着郑卓,心里头还想着,刚才不是说没有特别记得的事吗?

的确没有特别记得,郑卓早有些忘了。

“那伙子人用的就是假银骗,”姚员外没瞧见郑卓因着说他的事儿脸色涨得通红,只是起了谈性。

“这假银骗,手段没得那样奇诡,要紧处不过两样,一样是叫人如何信他,与他交往。再一样就是要制得那假银子、假金子,以假乱真最好。后一样最是紧要,不论前一样做得如何真真的,只要不是那等傻子一样人,谁家做生意不验一验银子真假、成色。”

这些话正点中了宝茹心中的痒处。无他,来古代三年,关于使钱她是很有些话儿说的。平日她只用银子和铜钱,铜钱还好,一个是一个。可银子怎么算,其实银子用起来是很不方便的,这又不是朝廷规定的货币,所以就没有固定面值,不似此时国外已经有了金银币了。用时得用专门的戥子来称,那戥子又是好使的么?上头是密密的星儿,她乍一开始还不知怎么瞧分量呢!

也有份量固定的、铸好的银锭。大的一百两、五十两一个的大元宝,中的十两、五两一个的锭子,小的一两一个的锞子,有些是户部浇铸的,而大部分则是民间的炉房银搂开炉浇铸的。新浇铸好的元宝、银锭等,有固定形状,叫做“出炉银”,颜色很漂亮。

可平日里使用,总得把那整个的元宝、银锭破开,过得一段时日便零零碎碎了,再用时就必得细细称量了。宝茹有个同学家里头是与人合伙开倾银铺子的,她听说就是那银楼钱庄里的老钱房也不见得入手就晓得是几分几厘。

再有就是成色,银子的成色也不同,最好的银子称纹银,因为表面有皱纹的缘故。差的银子叫“低银”。连小孩子都能辨别银子成色高低,就像宝茹过去从小就能看真假.钞票一般。可宝茹到底不能扭转观念,再加上平常家里与她零用,她也少见那些‘杂色银’,辨认的事儿她从来就做不来。至于辨认真假,那对于宝茹来说更是天书一般。

“那等假金子最爱用药金冒代,至于假银子,一般都是‘灌铅法’。那伙子行骗的,拿了一包假银子——也是真假参半。防着我们查看呢!卓哥儿一入手就偷偷与我说,那银子里头裹了铅。后头我们把那银子都剪开来,果不是这样么。”

听得姚员外这样说,宝茹佩服地看着郑卓,这可是了不得的眼力,会这样一手,若是去钱庄里头做伙计,那也是让人高看一眼的。

郑卓却被姚员外与宝茹看得赧然起来,他原不觉得这有什么。他在大伯母那小赌坊里照管时,那样的地方最是三教九流,零碎银子,真真假假,成色也多,红的黄的,见多了,他便有了这样的眼力,他并不知道这是多难练出来的本事。

最后还应了宝茹,教她如何看银子成色,乘凉的几个这才散了。

第12章 好闺蜜(一)

后头半个多月,宝茹与郑卓又一同做了几回功课,两人多多少少相熟起来。郑卓又细心又温和,宝茹觉得他简直就是小天使,就是在这般有小伙伴的日子里消磨掉了暑假。

这一日,宝茹正在给一把素折扇画扇面儿——闺阁小姐,这也是一个消遣。收到了一张小笺,原是同学约她出去逛一逛,买些进塾用得着的零碎物件儿。这约她的人也不是别个,正是她第一等亲密的好朋友,周媺。

说来,宝茹在丁娘子的塾学里有两个最要好的密友。就如同所有的学堂里一般,女孩子们总是各自抱一个圈儿的,宝茹与这两个好朋友就是一个圈儿的。另一个是一个叫龚玉楼的女孩子,她们三人中也是她最小,只不过这个暑假她一直在乡下避暑,这时候也没回城,所以只好宝茹与周媺两个出来了。

小笺上说的是明日相聚,可宝茹回了她的信儿后立时便准备了起来。衣服、鞋子、首饰,女孩子出门不都是这几样吗?宝茹以前虽然也会注意这些,但绝没有现在这样,提前一天准备,也就是临出门了拾掇拾掇。只是如今日子过得闲了,她以前还不解古代笔记小说里,一点子随随便便的消遣,这些大家小姐们怎的也能弄出花儿来,如今倒是若有所感。

裙子衫子铺满一床,鞋箱也打开来,宝茹一件一件地细看,就像玩换装游戏似的,晚饭前才意犹未尽地挑定了。

第二日才匆匆用了早饭,宝茹就带着小吉祥与周媺在约好的茶坊里碰面。一月多没见,才看了对方,两个女孩子就笑了起来——倒不是笑别的,只是因着这两人的衣饰。

俱是一般的丫髻儿,珍珠花儿,水滴琉璃勒子,这便罢了。周媺穿着白银条纱对襟衫儿,银红金枝绿叶百花拖泥裙儿,脚上蹬着鹅黄夹葱绿扬州错到底儿。宝茹则是一件白银条纱对襟半臂,金枝线叶纱绿百花马面裙儿,葱白缎子纱绿鹦鹉摘桃高底鞋儿。

两人挽了手儿站在一处,不像是同学,倒是一对儿同胞姐妹也似。

周媺仔细看了宝茹的鞋子,笑着说:“出来逛,怎的穿了这高底的?”

“没得妨碍呢!”宝茹是完全不在意的,以前踩着恨天高逛街也不是没有,不穿高跟鞋倒是少些,早就习惯了,哪里把这古代两寸高的高底鞋看在眼里。

“如今倒是以高底鞋为风尚,只是偏我穿不惯,上回我家姊妹几个做衣服,也有一双高底鞋,我穿着逛了一回花园,到底脚疼。”周媺又比了比两人的个子,笑道:“你本来就比我高一寸上下,还穿着鞋儿,显得我越发矮了。”

她们是同学,都是一般年纪,只是周媺是二月生人,人又十分温柔可亲,周全稳重,是三个好朋友里头的大姐。偏她又生得似她母亲,不甚高挑,三人里头她是矮一些的,所以才说这话。

“这有什么?我们才多大,那些长得晚的大多生得高呢!”

宝茹一面与她说话,一面点了一盏玫瑰香茶,又按着周媺的喜好要了一盏木樨茶,没要茶点。只让小吉祥和周媺的贴身小丫鬟小玉儿去催那茶博士泡茶。

周媺拉着宝茹的手问她一些假日里玩得好不好的话儿,又说些新得了两块好墨,要分她一块。

宝茹笑着合掌道:“嗳!那玉楼回来该十分着恼了。”

“她哪里有定性练字儿?那墨给了她白放着落灰去!再者说,谁让她一个人乡下消暑,去学前也不来聚一聚?”周媺才不理会宝茹的促狭。

“可我却与你们两个都准备了礼物呢。”宝茹解下自己的荷包,里头倒出一只核桃大小的银怀表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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