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曼婚(449)

知县想到此,登时对陈铭远转过心肠,更熄了这个心,只是呵呵一笑:“原来如此,听说新安郡主常出入宫廷,还不晓得这宫廷是何等的宏伟。”当日殿试时候,知县虽能入宫,但不过是在那里考试,等到进宫谢恩,心里也揣着一把汗,名次低的,在的又远,真是连御容都没有细细瞧过。

陈铭远听到这话就笑了:“宫中虽宏伟,但也有那不高的楼阁。记得我幼时,做皇子伴读,下了学常去那些楼阁玩耍,现在一晃就三十多年了。”皇子伴读?知县再一细想,额头上就有汗珠,心底开始骂起梁首辅来,这不是看顾我,是坑我啊,曾为天子的伴读,除非犯了什么谋逆大罪,不然天子都不会赶尽杀绝,你倒好,把我当做一把刀使,难道说看我好欺负吗?

知县在心里把梁首辅骂了好几回,也不管梁首辅在京中是不是耳朵火辣辣地热,这里对陈铭远越发亲热:“也不知道下官什么时候,有缘去细细玩了。不过说来,就算以后有缘入京,也不过要揣了一颗害怕的心,在那急急地看。”这样的淡话,陈铭远随便应付几句,管家们来报酒席已经备好。

陈铭远陪着知县喝了两杯酒,也就推辞自己头有些痛,进去歇着了。知县到了这时,哪还敢说陈铭远招待的不好,恭敬请陈铭远进去歇着,自己也就告辞。

等陈铭远一进了屋脸色就变了,这样的人,也敢觊觎自己的女儿。曼娘正在和绯姐儿做针线活,瞧见陈铭远进来脸色不好,就放下针线给他倒茶:“不是说你今儿有客?怎的这会儿进来,脸色还不好?”陈铭远瞧瞧小女儿接过茶喝了一口才道:“旁的倒罢了,我并不在意,可是他竟敢开口为他儿子想求我女儿为妻,真是可恶。虎女岂可配犬子?”

绯姐儿在那听着,故意张大眼:“爹爹,您什么时候成了武将?”陈铭远不解,绯姐儿笑的越发甜了:“不然,您怎么说我是虎女。”陈铭远只觉得所有的不愉快都被女儿这句话化去,拍拍自己女儿的手:“我就算不是武将,你也是虎女。”绯姐儿又是一笑,陈铭远这才把自己怎么应付知县的话说出,说完了就道:“家乡比不得京里,以后若再有人来求亲,你也就用这样的话来回。说来,怎么我们绯姐儿也要被人求亲了?”

绯姐儿在陈铭远说这件事的时候就躲出去了,此时屋内只有他们夫妻二人,曼娘应了才道:“绯儿也不小了,都满了十岁,有那定亲早的,早早就定了。你还当她是孩子?”陈铭远嗯了一声才道:“我不光当她是孩子,我还记得你是孩子的时候。”

曼娘啐他一口:“全没个正形。”陈铭远又是一笑,拍拍妻子的手,曼娘听到他的叹息,忍不住问道:“你还在想,要不要……”陈铭远嗯了一声:“我答应过陛下的。”所以这回,只是蛰伏。曼娘心里下着结论,明白丈夫还是想重新有一番建树。

知县自那次拜访过陈铭远之后,陈铭远突然发现,附近有不少书院想请他去做山长,本地读书人多,书院也多,出名的书院也不少。况且闲住官员,在家中没有事情,去书院做山长,教出一些弟子,也是造福乡里的事。陈铭远和曼娘商量了,选了一家,也不远,就在这附近,到时可以不住在书院里,而是住在家里,真是什么都不耽误。

在家里的日子就这样很平静的过去,八月底的时候,京里来了信,说阿颜生下一个女儿,随信来的,还有陈二太太写给陈老太太的信,说一家子都很好,让陈老太太不用担心。陈老太太听的又添了一个重孙女,很想回去瞧瞧,可是这来回一趟也要花好些时候,也就按捺住了。

再说陈老太太虽没有常回来过,但这族内的人不少,经常来拜望的人中,也有和陈老太太一起斗斗牌的,陈老太太住的时候慢慢长了,觉得这里虽没京中繁华,但也有另一番滋味。

曼娘趁了这个时候,也收拢一下这家乡的产业,有那连年生意不好的店铺,或卖或租,还有那租子都收不齐的田地,索性叫来佃户,半卖半送,剩下的产业,都是那膏腴产业,出息甚多,算下来的话,倒省了许多事情。她在这里收拢一些产业,未免有些别的流言就出来,这日曼娘还在算账,就有人报徐家大老太太来了。

这些年长辈们都凋零了,这位徐家大老太太已经是曼娘的大伯母了。虽然年轻时候徐大老太爷十分荒唐,这位大老太太吃了些苦头,可随着年纪渐老,那位大老太爷也荒唐不了多少,虽然在曼娘祖父去世时候,闹了一场要分家什么的,不过也没过几年,这位大老太爷也就去世,徐大老太太到了此时,才算真正能直起腰来做人。

况且她有女儿是郡王妃,儿子虽然读书不大成器,但托赖祖上的福,做过两任小官,此时儿子索性辞官回来养亲。家里的银子不少,来往的人也多,她算是真正有晚福的人。

☆、342

听到丫鬟们报,曼娘忙出去迎,徐大老太太也年过七十了,虽然身板硬朗,但鬓边还是白发丛生,见曼娘迎出来就道:“哎,都是一家子,你还迎出来做什么?我不过是在家里闲不住,想着那日你匆匆回家,我也没和你说多少话,今儿天好,这才过来瞧瞧你。”曼娘忙扶住她,笑着道:“这一路虽好走,可也三十里地呢,大伯母今儿就在我这里歇了,明儿再回去。”

徐大老太太点头笑了:“你果然从来都是周全人,我还和你大嫂子说,让她别担心,这一路平安着呢。若不是我左拦右拦,她啊,还要让你侄孙儿送我呢。”说笑着两人走进屋里,徐大老太太一眼就看见上面放着的账本,不由皱一下眉,见曼娘在那招呼丫鬟送上茶果,唤住她道:“别招呼了,过来陪我说话。”

曼娘应是走到徐大老太太身边坐下,徐大老太太这才点着那账本道:“你在这算账,我也是个直肠子,就直接问你,现在外头,可在说你算账这事呢,都在说你产业消乏了,在变产呢,还有……”

徐大老太太凑近曼娘耳边轻声道:“还有说姑爷亏空了,你在变卖嫁妆补呢。”曼娘这下是真的笑了:“难怪大伯母要来探我。大伯母信还是不信?”徐大老太太仔细瞧了瞧她的打扮才皱眉道:“我瞧你的打扮,和原先倒差不多,我也不想信,可是……”曼娘轻轻拍下徐大老太太的手道:“可是外面传的有鼻子有眼睛,是不是就难免要多想,大伯母,您放心,虽说你侄女婿不做官了,可是这家里还是有银子花的。”

徐大老太太面上放轻松:“那就好,你不晓得,我还想着,你这要变产的话,到时你这小女儿和小儿子都还没定亲,那可怎么办?”这话听起来却和平时不一样,但曼娘也只淡淡一笑就道:“大伯母说笑了,就算真要走到变产这步,别的罢了,一份嫁妆我还能舀得出,况且母亲虽不是我亲娘,历来疼爱孩子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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