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曼婚(286)

陈铭远走进来,见曼娘手里舀着信在那发愣,从曼娘手上抽出信看了看,把妻子的肩拢过来道:“我们的孩子以后不会这样的。”曼娘把眼角的泪擦掉才看着丈夫:“有些事,求不来的,我只要能看着孙儿们好好的就够了,再往下,就不知道了。”

☆、218争吵

人活一世,能看到孙儿们成就,已属不易。陈铭远明白妻子的心,握住她的双手:“我会一直陪着你。”直到发白齿摇。曼娘的眼神变的温柔,有些话已经不需要说出来了,两人彼此已经心照。

曼娘的衣衫被人扯了下,曼娘低头,看见的是绯姐儿又黑又亮的眼睛,陈铭远把女儿抱起,绯姐儿已经扯住陈铭远的衣衫,小嘴一开一合:“爹,抱抱。”曼娘捏捏女儿的脸:“你爹不是抱着你吗?什么时候醒的?”

绯姐儿靠在爹怀里,知道娘在问自己,可不大会说话的她解释不了。陈铭远亲下女儿:“一定是听见爹爹的声音就醒了。”绯姐儿嘻嘻一笑,偎依得更紧。曼娘白丈夫一眼:“你啊,就是这样宠女儿,等以后宠坏了,怎么嫁出去?”

陈铭远把女儿双臂举高一些:“我的女儿,宠坏了嫁不出去才更好,可以让我照顾一辈子。”曼娘用手拍下额头,从没见过像丈夫这样疼爱女儿的,连这样的话都说出来。曼娘把绯姐儿从丈夫怀里接过来,抱着女儿叮嘱:“不能听你爹的,要听我的。”

睐姐儿已经跑进来:“嗯,还要听姐姐我的。”曼娘拍一下女儿:“你又钻出来了,今儿的事做完没有?”睐姐儿双手托着下巴看着妹妹:“我早做完了,抄了五篇大字,学了半个时辰的针线,还发了我院里过年的年例。嗯,还把铺子里的帐也瞧完了。”

说着睐姐儿抬头看着自己的娘,等着娘赞扬,很能干很了不起。不等曼娘开口,陈铭远就笑了:“我们睐姐儿果然很能干,这么小就会瞧铺子里的帐了。”就不舍得说女儿半句不是,曼娘推丈夫出去:“你还是去瞧瞧儿子们的课业去,还在这,睐姐儿的尾巴都翘天上去了。还有,这位先生明年要参加会试,不管中不中,他都说了不会继续在我们家教下去,你还是想想,好生给孩子们寻个好先生。”

虽然陈铭远想着在这和女儿们多玩耍一会儿,可妻子的话也有道理,笑着起身:“好,好,我一定会做到,到时真有子不教,你埋怨我就好了。”曼娘浅浅一笑,由丈夫去了。

过年照常还是忙碌,各种迎来送往,曼娘现在出外应酬,带上谨哥儿和睐姐儿的时候越来越多,虽然这俩孩子都不喜欢这种应酬,可迟早都要面对,每次出门必乖巧回答,惹来一片赞誉。

当然回家时候,曼娘还是要提醒两个孩子,这种赞誉,并不全是因为你们两个十分乖巧,更多的还是因他们父亲。两个孩子遇到这种时候,都是乖巧点头。

过完年,就是会试之期,陈家请的这位先生也要参加今年会试,孩子们就暂时被放了假,等待会试结束,再在没中的举子中选一位请回来做先生。

随着各地举子到来,黄莺的婚事也被提上日程,之前陈大太太就对她说过,从来京赶考的举子中,为她择一个夫婿。黄莺也晓得陈家能为她这样打算,算是十分尽心,谢过陈大太太,也就安心待嫁。

这种事历来都是交给陈五爷,陈五爷虽读书不如两个兄长,做这种庶务却是十分精通,果然过不得几天,就在举子中择了两个人进来让陈大太太挑选,陈大太太和黄莺相处这几个月,心里也有几分疼爱,和黄莺商量后择了一个人,然后遣人上门说和。

来往几回,也就说好亲事,只等会试过后完婚。黄莺婚事既定,曼娘也就放下心事,让黄莺往宫中给昔日旧主金美人送了信。金美人接信后赐下几样首饰给黄莺,也算了了主仆情分。

这日曼娘正和陈二奶奶、黄莺等在商量着黄莺的嫁妆,虽不是陈大太太亲女,这嫁妆也没有简慢,公中舀出五千银子,陈大太太也舀了些,再加上皇后和金美人等赏赐的,这份嫁妆也很风光。

正在说笑时候,春雨走到门口,往里探了探头。春雨跟了曼娘这么多年,曼娘晓得春雨定不会无故如此。拍拍陈二奶奶的手,曼娘就走到门前。

春雨看见曼娘出来,压低声音道:“小舅爷来了,在门口等着呢。”弟弟来了?曼娘的眉皱起,春雨急忙道:“奶奶,总是亲姐弟,打断骨头连着筋的,既然舅爷肯来,定是和您有话要说。奶奶您还是出去见见。”

曼娘心里怎不牵挂着弟弟,只是这回定是要他吃些苦头,明白只随心做事是不成的。听了春雨这话,曼娘的眉还是没松开,只是轻声道:“他来了,可不能让睐姐儿晓得。”春雨不由叹气:“奶奶,您这是何必呢,说不定舅爷是已经肯回头了。”

曼娘淡淡一笑:“不会的,他要真肯回头,也不会这样上门。”看着春雨的为难,曼娘还是道:“不过,我还是出去瞧瞧他吧。”毕竟,这是曼娘疼了那么些年的同母弟弟,当年被抱到曼娘怀里,只有两个月大,那时他只晓得吃,只明白睡,对曼娘十分依赖。

春雨别过头,不让曼娘看见自己眼里的泪,但愿奶奶瞧见难哥儿现在情形,会心软吧。从小绫罗绸缎包裹长大的,这会儿穿着补丁衣衫,坐在角门边的小门房里,要不是那张脸没变,春雨还真以为这是哪里上门的穷亲戚呢。

曼娘已经看见弟弟坐在小门房里,守门的人在旁等候,瞧见曼娘过来,忙走上前给曼娘行礼:“三奶奶,您瞧这,就是……”曼娘扫了眼守门人,守门人立即闭口不说,站的远远的。

听到姐姐走过来的脚步声,徐明楠站起身,他身材十分高大,越发显得那门房局促了。曼娘看着弟弟身上补丁摞补丁的衣服,眼里闪过一丝不忍,但还是坐下瞧着弟弟:“什么事,说吧。爹爹他们差不多三月从家乡出来,大概四月会到京。”

徐明楠搓一下手:“姐姐,我不是问爹爹什么时候回来,我和凝雪,打算下个月成亲,特地来和姐姐说一声。”他不说还罢,一说这话,曼娘心中的怒火更深,看一眼弟弟,不出意料地看见他眼里的欢喜,曼娘不由冷声道:“成亲?没成亲前,你已住在她家这么些日子了,这会儿才想起成亲,不是掩人耳目?”

徐明楠哪受得了曼娘这样说,站起身道:“姐姐,我做了你十来年的弟弟,这会儿才发现你是这样势利的人。我和凝雪之间,发乎情止乎礼,虽我住在吴家,可并不是孤男寡女相处,还有她弟弟妹妹。下个月成亲,也是请了邻居做了媒人,一点礼数没有缺。”

自己势利,疼了十来年的弟弟就这样说自己,曼娘别过头去,把眼里的泪强忍下去才转头对徐铭楠道:“徐明楠,我待你十八年的好,抵不过你识得她的这几个月?你一口一个礼数不缺,我从不知礼数不缺的人,会没成亲就住在对方家里几个月。婚姻之事,父母之命,你禀过父母没有?你此时倒有脸说起我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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