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曼婚(227)

徐明楠摇着徐启的膝头,如同小时候撒娇一样:“是,是,爹爹,都是儿子想错了,以后遇到事,定会回来问爹爹。”徐启还只是哼了一声,曼娘却比徐明楠想的远些:“柳树胡同你以后还是别去了。”

徐明楠睁大眼:“为什么?”曼娘淡淡一笑:“你毕竟是男子,刘姑娘又是个如花似玉的大姑娘,你常来常往,虽问心无愧,却难逃瓜田李下之嫌,你放心,这事就交给我,我明儿就去柳树胡同,和刘姑娘说了,以后送银子这些事我就交给冬雪。至于你那个冯兄,他毕竟已经别娶,为彼此计,等他从帝陵回来,也别让他去了,要从牢里把人救出来这些事,他若能做,等把人救出来你再来告诉我就是。”

徐启点头:“你姐姐说的是,这种事,当然是女的出面最好,也是你没有亲娘,不然也不会……”郡主虽好,毕竟隔了些,曼娘见徐启面色有些黯然,拍拍他的手:“爹爹不要这么说,这些年,母亲待阿弟的好,是人都看在眼里,这事只是阿弟思虑不周。”

徐启嗯了声:“你说的是,他毕竟年纪小,还是要给他娶房媳妇,不然啊,就还是孩子。”徐明楠啊了一声:“爹爹,你怎么又说这话?”曼娘笑了:“成家成家,不成家怎么能是大人呢,你也收收心,等我出门应酬时候,帮你好好地寻一个,还有母亲请到家里做客的那些闺秀们,你也好好看看。”

徐明楠用手捂住脸,陈铭远也笑了:“你姐姐说的对,这事,该办了。”徐启既解了心中一个疙瘩,站起身说:“都晚了,我们回去吧,陆哥儿只怕都睡着了。”陈铭远走到外面让丫鬟进去里面把陆哥儿带出来,果然是睡眼惺忪,一见了徐明楠就张开手要叔叔抱,徐明楠把他背起,陆哥儿就沉沉睡去。

陈铭远夫妻把徐启父子送走,陈铭远才摇头:“不知不觉,小舅都这么大了。”曼娘瞧他一眼:“你们头一回见面时候,他才一岁多,刚学会走路呢,那时成天跟着我。”陈铭远把曼娘的肩拢过来:“刘家的事,以后会有变数,毕竟刘侍郎做官一直勤谨,说起来,也有些运气不大好,刚要在地宫里面挖排水沟,就下起大雨,没法继续,才致地宫进水。”

不然这样的事,哪是流放下狱了事?曼娘明白地道:“我知道,不过是替爹爹尽一些心罢了。”能得到妻子这样明白自己话里意思的人,陈铭远觉得十分庆幸,其实冯家太急了,官场的事,哪是一次定输赢的?急急退亲,倒被众人在背后笑话。

曼娘第二日吃过午饭就带了秋霜冬雪往柳树胡同去,柳树胡同原来不叫柳树胡同,只是因胡同内有两棵上百年的柳树,约定俗成,都忘了本来名字叫什么。

曼娘已问明过刘姑娘住在什么地方,轿子到了门前,让秋霜上前叫门,应门的是个十五六的丫鬟,看见秋霜眼神不由有些畏缩,既是冯毅安置的,只怕这丫鬟以为自己是冯家来的,秋霜忙道:“还请进去通报一声,我家奶奶姓徐,夫家姓陈,特来拜访。”

既是夫家姓陈,那就不是冯奶奶来了,丫鬟用手拍拍胸口,请秋霜稍候,这才往里面去,刘姑娘听到姓徐,知道定是徐明楠的姐姐来了,忙到门口迎接,既迎出门,曼娘也就下轿。

彼此行礼后刘姑娘请曼娘进门,院子不大,却收拾的清幽,一条青砖小道通往上面三间屋子,两边植了些花木,竟还有一棵梅花,此时正含蕊。见曼娘往那棵梅花看去,刘姑娘忙道:“这还是上手住那家种的,因我闺名中有个梅字,才住了这里。”

屋子是冯毅寻的,还记得刘姑娘的闺名,给她寻带梅树的院子,不知道该说他是多情还是薄情,曼娘淡淡一笑:“梅好,自有一身傲骨。”刘姑娘不由有些慌乱,轻声道:“若有第二条路,我也不会寻这个负心人,可是爹爹那么远,哥哥在牢里,我已想过了,等哥哥一出来,安顿好,我就落发为尼。”

☆、174

曼娘听了刘姑娘这话,不由微微迟疑,刘姑娘双耳如火烧一样,原本也是闺中娇女,爹娘疼爱,亲事寻的也是合乎心意,可这一切在一夜之间就烟消云散,到此时还要在陌生人面前陈情。

丫鬟跟了刘姑娘也十多年了,怎么不明白自己主人心意,也能听出曼娘话中所指,不由双眼含泪,对曼娘道:“陈奶奶,我们家姑娘,虽则遭遇大变,可也还明白事理,并没有做那种无耻下|贱之事,和徐公子之间也是清白无垢。”

曼娘明白这丫鬟和刘姑娘都误会了,微微一笑就道:“先进去吧,我今日来此,并不是训人的。”刘姑娘面色赧然地道:“是我的不是,全……”曼娘抬手制止她往下的话,跟了她一起进屋,屋内布置也很清雅,丫鬟沏好茶,刘姑娘亲自捧给曼娘,曼娘接茶在手,环顾一下四周才笑道:“刘姑娘也是个玲珑剔透人。”

刘姑娘坐在下面,看着曼娘道:“陈奶奶这赞,有些不敢领,我若真是个玲珑剔透人,也不会今日这样六神无主。”说着双手不由自主紧紧抓住裙子。这样的紧张曼娘都看在眼里,曼娘把茶杯放下,慢慢地和刘姑娘叙几句家常。

渐渐地刘姑娘的紧张慢慢消失,拉住裙子的手这才渐渐松开。曼娘这才道:“我阿弟年纪小,做事不稳重,受了人的托付帮忙照顾你,本也是好事,却忘了他是个男子,人常说,瓜田不纳履,久而久之,总是对刘姑娘你的名声有碍。”

刘姑娘的脸又红了:“陈奶奶,我……”曼娘拍拍她的手:“我相信你,况且,就算不信你,我还要信我弟弟。这事我既已知道,阿弟也就不能再来,往后那些银子粮米,我让人送来。”说着曼娘指着冬雪:“她跟我许久,是个稳重的,以后每一旬过来探你,要有什么事你也直接和她说就是。”

冬雪已上前给刘姑娘行礼,刘姑娘忙起身还了一礼,又走到曼娘面前拜了几拜:“陈奶奶这恩,粉身碎骨也莫能报。”曼娘起身扶住她让她坐下才道:“还有一句话,刘姑娘莫嫌我交浅言深。”

刘姑娘自然说不敢,曼娘这才缓缓道:“你和冯公子虽有前盟,他已别娶,听说新妇甚得公婆欢心,以后姑娘还是别见冯公子的好。”刘姑娘一张脸又是通红,又要起身去拜,旁边冬雪看见,伸手把刘姑娘按在椅子上,刘姑娘这才道:“陈奶奶这话,是救我于水火之中,我也只是为了哥哥,进京之后,想法去刑部大牢见了他一面,何等憔悴。”

刘大爷只是受了牵连,进牢里吃上一年半载的苦头,到时请托了人,刘大爷也能被放出。说来,冯毅也不过是做个顺水推舟的人情罢了,再说此时皇帝病体时有反复,一旦驾崩,新皇登基,例有大赦,那时刘大爷也能出狱,而刘侍郎更能从流放之地归来。

曼娘轻轻一叹,那冯毅安置刘姑娘,背后存了的心未必只是念旧情,以后可要告诉弟弟,和冯毅交往可要注意。曼娘看向刘姑娘的,见自己提起冯毅时候,她眼里有柔情闪现,纵那个男子毁盟背约,却也是刘姑娘曾托以终身的未来夫君。这些曼娘不能讲出来,但为刘姑娘计,让他们离得越远越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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