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曼婚(20)

十五姑娘低头,继续绣着手中的嫁衣,丫鬟侧头一想,自己姑娘说的也十分有理,也不再多说,摸摸旁边的茶有些凉了正准备去换一壶时听到院子里有脚步声,接着是春雨的声音:“紫英姐姐在吗?”

紫英就是这丫鬟,忙掀起帘子出去,见曼娘带着人站在院里,忙上前行礼:“十三小姐好。”曼娘笑着让她起来才问:“十五姑姑睡醒了吗?”方才十五姑娘确实歇了会儿午,紫英就让小丫鬟们出去后面洗衣服,免得打扰十五姑娘睡觉,自己一人在旁服侍。

见曼娘这样问,紫英忙笑着说:“一刻前就醒了,本来说叫她们回来呢,可姑娘说让她们玩会儿也罢,这才没让她们回来。十三小姐请进屋里吃茶。”曼娘走进屋子,十五姑娘这才停下针线笑着说:“天气渐渐热了,你不在屋里歇午,怎么想起来我屋里坐坐?”

曼娘方才在外面听了她们主仆的对话,这才知道这个平日不声不响的姑姑,竟是一个胸有丘壑的女子,这倒是平日不知道的。忙笑着道:“姑姑也知道侄女要进京了,赶不上姑姑的婚礼,特地寻出样首饰给姑姑,还望姑姑休嫌怠慢。”

说着春雨夏风把手上捧着的匣子放下,提起添妆也是有的,十五姑娘说声多谢就命紫英收起来。曼娘又道:“里面有一百两银子,爹爹说专门给姑姑的,还说姑姑出嫁之后,莫忘记家中还有兄长等人。”后面这句是曼娘听了今日这番话自己添的,不过曼娘觉得,自己爹也一定是这个意思。

十五姑娘笑的眼都弯了:“你回去替我谢谢八哥。再等两年你也该出嫁了。记得你初生时候,我也不过有那床高,站在八嫂膝前看着你,今日想起还似昨日,谁知你竟这么大了。”说着十五姑娘的手比划下,曼娘也有些感慨,和十五姑娘又说了些家常也就告辞,走出院子的时候看见十五姑娘房里的那些丫鬟嘻嘻哈哈地回来。

曼娘不由停下脚步看了看这才离开,春雨有些不解地问:“小姐您瞧什么?”曼娘回头没说话,过了会儿才听见曼娘叹息:“果然这家里的聪明人多。”春雨和夏风对看一眼,夏风已经追上去:“那小姐,宋姑娘也是聪明人吗?我觉得,她好像也有些不一样。”

绵珠?夏风这话让曼娘想起那日绵珠伤了脚,俞泠的焦急。原本还想让丫鬟们去探听下的,可俞泠后来的回答让曼娘一颗心都泡进蜜里,就忘了这事。春雨也跟上来:“我听说,宋姑娘和俞家两位表少爷都很好,大姑奶奶也待她很好,还说要请大太太给她寻门好亲事,可是宋姑娘没同意,也不知道为什么?”

绵珠比曼娘还大两岁,这个年纪的姑娘本该陆续寻亲,夏风已经哎呀一声:“春雨你不知道别乱说,那日我遇见伺候宋姑娘的小蝉,小蝉说宋姑娘觉得好亲事自己配不上。毕竟宋姑娘说起来原本只是大姑奶奶的侍女,虽被收做弟子,可总不是亲的,真要嫁到那高门大户里面去,只怕被人欺负。要我说,宋姑娘这样的,就该嫁一户且过得去的人家就成。”

嫁一户且过得去的,顶好还是很熟的人家,曼娘不知道为什么心中漫上不安,急忙把那种不安从心里抹掉才对两个丫鬟道:“你们俩,大天白日地说什么嫁不嫁的?难道还欠管事妈妈们罚你们吗?”

春雨夏风各自吐下舌不敢再说,曼娘心中的那点疑既然已经起了,就再怎么也消不下去,很快想到邻人疑斧,又觉得全是自己疑心,况且瞧谁都不好,未免太不符合自己平日所受的教养。回到房中坐了半日才决定以后多瞧瞧,若俞泠和绵珠之间,只是兄妹之情,那也是自己庸人自扰。可若真是男女之情,曼娘的脸变的煞白,自己又该怎么办?是嫁还是不嫁?

两种念头都在心里翻滚,难免睡的不好。第二日起床去问安,徐大太太见孙女脸色有些发黄,还以为是收拾东西累着,让柳嫂过去帮忙,曼娘忙止住她:“我房里的丫鬟们也大了,都该学着了。”

这话说的也是,徐大太太握住曼娘的手:“再过两年就出阁了,你那些丫鬟日后都是要做管事媳妇的,当然也要学着些,你这主意很好。不过自己也要好好睡。”曼娘点头,看见徐大太太慈爱神色忍不住开口问:“孙女想请教祖母一件事。”

徐大太太示意她开口,曼娘想了很久才迟疑开口:“孙女现在心中因为一件事疑心一个人,可是又觉得是自己疑心错了,怕到时冤枉了,想问问祖母该怎么办?”徐大太太还以为曼娘问的是她房中的下人,哦了一声就道:“你要记住,疑人不用用人不疑。但有些时候,用人不是那么凑巧,那就要多瞧瞧,况且下人中间,为了争有油水的差使,使绊子的也不少,那时你要分清楚,这疑惑是不是因为别人使了绊子。”

作者有话要说:曼娘在慢慢长大啊。

☆、教诲

徐大太太说的用心,曼娘听的仔细,只是这点疑心并不是因为下人而起,见徐大太太端起杯子喝茶,曼娘等她喝完接过茶杯没有放下而是握着茶杯开口:“祖母,孙女房里侍奉的那些人,现在瞧着也是好的,孙女的疑心,并不是因下人而起。”

不是因下人而起?原本徐大太太还打算让柳嫂去瞧瞧曼娘房里的那些人可有人这些日子和原来不一样,此时听到曼娘这句,徐大太太的眉不禁皱起来,曼娘平日大门不出二门不迈,遇不到别的人,只和姐妹们说笑玩耍。到底是对谁起了疑心,徐大太太往曼娘脸上看去,曼娘说完已经十分困窘,这种事,本该埋在肚子里不说出来才是,可是不说出来,又有些坐立难安。

见曼娘只是绞着双手,十个嫩白的指头都快打结了,徐大太太把孙女的手拉过来握在自己手心:“你说的,是不是绵珠?”见心事被说中,曼娘一张脸顿时红起来,低头不语。徐大太太是经历过事的人,俞泠和曼娘从小定亲,在小两口成亲前见见面,对彼此都有感觉,等成亲后日子要好过些。

见曼娘这样表现,徐大太太心里顿时明镜似的,自己这个孙女,对俞泠算是情意已生,正因为情意已生,才会对俞泠一举一动都那么关心,甚至对和俞泠接触更多的绵珠心生疑惑。终究是年轻人啊,徐大太太把孙女的手握紧一些,款款地道:“你和俞泠打小定亲,他是你日后的丈夫,做妻子的,总是要信任丈夫的,况且这回回来我瞧着,他对你也算用心。”这话让曼娘的心又喜又害羞,那张脸已经热辣辣的像要着火一样。

徐大太太摸摸孙女的发:“绵珠呢,和俞泠一样,跟在你大姑母身边学画,难免有些接触,你大姑母说来,颇有几分持才傲物的性子,纵……”徐大太太的眉皱起来没有把后面的话说出来,如果绵珠和俞泠之间真有了情分,若俞泠记得自己定过亲,发乎情止乎礼也是好的。若不能,曼娘照旧嫁过去,岂不委屈了曼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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