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曼婚(161)

睐姐儿的眼眨了眨:“就像娘给我讲的道理,可是娘,金嬷嬷说,有些人是不会听道理的,这时候就只有……。”睐姐儿没往下说,曼娘用手扶一下额头,对刘婆子无奈地道:“听听,这不是比男孩子还淘气?”刘婆子倒没想到睐姐儿只有这么一点点大,竟然能说出这样一番道理,真令人刮目相看。

只是这样的话不是做下人的能接的,含糊混过,也就把这些皮子记下数目,都用做什么用途,让人送到针线房去,跟着送过去的,还有曼娘一家子的尺寸大小,要针线房这些日子都放下别的事情,专门为曼娘一家子赶工。

这边事了,刘婆子也就回去禀告陈大太太,进屋时听的陈大太太的笑声,赵氏抱了自己儿子,一岁大的娃娃正是学说话的时候,在那逗的陈大太太开心不已,旁边椅子上还排排坐了另外几个孩子,手里都拿着点心在吃。

见刘婆子进来,赵氏晓得她要和陈大太太说话,忙和奶娘抱了这些孩子们到隔壁屋去。刘婆子把方才在曼娘屋里所见都合盘托出,陈大太太细细听了才道:“果然你三奶奶还是和原来一样,不,不止一样,还更大方妥帖了。这么一比起来,别人可全不如她。”

虽然说的是别人,但刘婆子晓得直接指的是韩氏,不由轻声道:“四奶奶平日,忙于家务疏于照顾也是有的。”陈大太太的手在桌子上轻轻敲了两下,刘婆子腰更加弯了:“太太,我……”

陈大太太手抬起来:“你要说什么我知道,不过男孩子,长于妇人之手也不是什么好话。只是你四爷这些年,宦途颇顺,疏忽了儿子也是有的。”陈铭远被贬,原先被哥哥光芒笼罩的陈四爷就露出来,况且陈家也需要一个撑门立户的人。陈四爷沉迷宦途,孩子们的教养自然就交给韩氏,谌哥儿到今日这样脾气,不是一个人纵容出来的。

刘婆子见陈大太太自己揭破,恭敬道:“二少爷还小,明年才过七岁生日呢,这个年纪,慢慢教还是能教好。要说宠,谁小时候也没三爷那么得宠,可三爷还不是长成进退有度、知书达理的人。”陈大太太抿着嘴唇不说话,陈铭远虽然十分得到陈太妃的疼爱,可自小出入宫廷,面对的都是比他身份高贵的人,不学着进退有度都不能。

而谌哥儿就没这样经历,为今之计,也只有好好地让人寻一个先生来,毕竟现在家里这个先生,不过就是能教教孩子写字就罢了。陈大太太打定主意,也不说出来,只是道:“今儿的事,怎么都要罚,就学你三奶奶的,你去传我的话,让谌哥儿把兄友弟恭四个字,抄一百遍。至于振哥儿,今儿也算他受委屈了,让人去安抚了。”

刘婆子应是退下,陈大太太叹了声,果然贪轻松自在是不成的,瞧瞧这才几年,就闹成这样了。

韩氏听了罚的内容,虽然微有些不满可也要听了,让人磨墨铺纸伺候谌哥儿写字。谌哥儿听得祖母这样罚自己,眼里顿时包了两包泪,嚷着不写:“我又没错,为何要罚我,本来就该我扔他们,他们怎么能来扔我?”

韩氏算是知道婆婆为何要这样罚了,刚要劝儿子身边丫鬟翠玉就道:“奶奶,今儿这事,虽说二少爷的确不该,可是照我瞧,大小姐和三少爷的错更多,哪有玩耍时候就打人的理?三奶奶此时还先罚了,明明就是想瞧我们的笑话。”这话说进韩氏的心里,但也要呵斥翠玉:“该罚就罚了,你啰嗦这么多做什么,赶紧服侍谌儿写字,我去瞧瞧晚饭预备好了没有。”

谌哥儿见有人撑腰还要和娘诉苦,见丫鬟被娘呵斥,只得握着笔写字,但写的心不甘情不愿。此时天色已擦黑,翠红掌上灯,韩氏也就带了她往厨房去瞧晚饭预备好没有,今日的晚饭和平日不同,要欢迎陈铭远一家归来,那菜色都是陈大太太亲自拟定,是陈铭远爱吃的。

厨房也比往常更加精心,这让韩氏越发觉得糟心起来,一切似乎在陈铭远全家归来之后都变的不一样,丈夫的被器重,儿子的受宠,自己的被看重,似乎都要离自己远去。见韩氏面色越来越不好,翠红忙扶住她:“奶奶您这些日子定是累了,既要忙着过年,还要忙着把三爷一家的屋子给打扫出来,实在是辛苦。要我说,三奶奶想着奶奶您平日的辛苦,也不该拉下脸说二少爷。”

韩氏的眼泪顿时都要掉下来了,连丫鬟都能瞧出自己平日的辛苦,可曼娘怎么就不能体谅自己的辛苦,待自己和待别人一模一样,不偏分毫。韩氏不由叹一声:“这也没法,三嫂她毕竟才是这家里的长嫂。”翠红的唇一翘:“奶奶,您怎么说这样丧气话,三奶奶要掌家就由她掌去,她手里可是没什么人。”

这话提醒了韩氏,按说女子出阁后,随身带来的丫鬟使女往往配了这家的小厮管家们,自然就成了得用的人。可曼娘和陈铭远出外六年,原本的丫鬟虽各自配人,但留在院里的并不多,曼娘手上能用的也只有那么几个。纵曼娘再能干,没有人可用又能做些什么事?

韩氏却还要撇清一下:“胡说,这家里的人,还不是谁掌家听谁的,快别说这些话,天都黑了,把酒席送到外面,今日晚饭就摆在婆婆房里。”翠红当然明白自己的话对韩氏起到了什么作用。毕竟掌不掌家,对奶奶们的影响其实并不那么大,但对这些身边人来说,跟一个手里有权的主人和手里没权的主人,那可就是天差地别的事。

晚饭摆上,今儿算是一家子小宴,韩氏还是和原来一样,在陈大太太身边凑趣,夸睐姐儿的话那是一箩筐一箩筐的,赵氏在另一桌照顾孩子们,不时也说上几句,像是从没有过别的盘算。

谌哥儿原本还想装肚子疼不来吃晚饭,被韩氏死活拽了来,此时也只有坐在小孩子们坐的那桌,看着睐姐儿坐在陈大太太身边,自己的娘还在那不停地夸睐姐儿,嘴不知不觉地抿起,奶娘夹什么菜给他,他就吃什么,绝不像平日一样。

奶娘还觉得奇怪,怎么今日这个小祖宗吃饭这么好商量,再看那边吃的十分欢快的谨慎哥俩,奶娘自觉明白了,这小祖宗是害怕从此失宠吧?毕竟谁都喜欢乖巧懂事聪明的孩子。丫鬟端了一盘清蒸鱼过来,笑着道:“太太说了,三少爷和七少爷吃的欢,她也喜欢,特地把这送来。”

谨慎哥俩急忙学振哥儿模样站起来对陈大太太那边作了个揖,这才又坐下吃饭,本着好东西要大家分享,谨哥儿先给弟弟夹一筷子,又挨个从振哥儿到别的弟弟们各自夹了一筷子,这才埋头吃起来。

谌哥儿这回没有放进嘴里,而是低低嘟囔了一句,奶娘仔细听没听清楚,坐在旁边的振哥儿不由放下筷子眉微微皱起,谌哥儿声音虽然小,可振哥儿听出来了,没见过好东西的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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