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曼婚(160)

事情不顺利,翠红也只有回去,韩氏这会儿已经到了陈大太太那里,谌哥儿还在抽抽嗒嗒地哭,搂着陈大太太脖子在那撒娇,要陈大太太罚睐姐儿。陈大太太拍着谌哥儿:“和哥哥姐姐弟弟们玩耍,难免会碰到了,原先你和你大哥在一块玩,你大哥也难免碰到你,祖母不都罚你大哥了。可是现在是你不对,祖母也要罚你。”

听到自己要被罚,谌哥儿更加感到委屈,搂住陈大太太脖子不肯放:“祖母不疼我了。”陈大太太见韩氏进来,把谌哥儿交给她:“方才进来时候,那身上泥水满身的,我要让他去换衣衫,他不肯。我用件斗篷包了他,你带他下去换衣衫。”

韩氏应是上前接过儿子,谌哥儿见祖母不像平日一样,死死搂住陈大太太脖子不肯放:“祖母就是不疼我了。”儿子这样闹,韩氏的汗都要下来了,耐心地哄着儿子:“祖母不是不疼你,是要赏罚分明。”

谌哥儿怎听的明白,赵氏已经掀起里屋的帘子走出来:“哎,里面几个孩子真是乖,特别是慎哥儿,那么小的孩子,就会念诗了。婆婆您进去瞧瞧。”陈大太太被吵的头疼,听了赵氏的话也就起身,见陈大太太往里屋去,谌哥儿还要闹,韩氏把儿子扯过来,伸手就要往他脸上打去,娘从来没有如此过,谌哥儿吓的一闭眼,这一闭眼就让韩氏心疼,索性抱起儿子,急匆匆往外走,谌哥儿搂住自己娘的脖子:“娘,连你也不疼我了?”

韩氏抱着儿子走出很远才对儿子说:“娘什么时候不疼你了,只是你要听话。”谌哥儿还在哭:“可我一直都很听话。”韩氏还待再劝就看见刘婆子带了人抱了东西匆匆走出,看见韩氏母子,刘婆子急忙停下行礼。

韩氏看见刘婆子带着的都是些皮毛衣料,晓得那是给曼娘那边送去的,面上有件雪白的貂皮,记得这是去年陈太妃给陈大太太的,貂皮易得,难得是这件貂皮全身雪白不沾一丝杂毛。

韩氏见了这件貂皮,还托人寻了,但寻来的都没这件一样毫无杂毛。见韩氏看着那件貂皮,刘婆子忙道:“太太吩咐把这些送去给三奶奶,好给大小姐和两位少爷做衣衫呢,不然光穿棉袄,怎么受得住寒。”韩氏努力让脸上露出笑容:“听得福建地气暖,三嫂备的冬衣少也平常。”

刘婆子带着人继续走,谌哥儿有些难受地说:“娘,你抱的太紧,疼。”韩氏把儿子微微放开一些:“谌哥儿,你要听话,要努力读书,要像你三伯,别像你爹。”谌哥儿眉头皱紧,但感觉到自己娘和原来不一样,乖乖闭嘴不说。

刘婆子带了人来到曼娘住的院子,赵妈妈迎出来,刘婆子笑着道:“怎么不见你在三奶奶跟前伺候?”赵妈妈下巴往屋里一抬:“三奶奶在那教子呢,三奶奶的规矩,教子的时候谁都不许在旁边劝,连三爷也不许劝。说三爷太宠他们几个,见他们受罚就心疼。”刘婆子笑着说:“难怪大小姐和三少爷七少爷都这么规矩,原来是三奶奶教子有方。”

赵妈妈把她让到厢房里坐下,端来茶:“要说疼孩子,三奶奶比谁都疼的慌,可是这教起来,也是比谁都狠。钱嫂子还在那抹眼泪呢,其实看久了也就惯了。不过这才敢回来头一日,就和做哥哥的打架,这顿打,只怕免不了。”

刘婆子听出赵妈妈话里的意思,笑着道:“你也不用忧心,二少爷,多得太太的疼,又为四奶奶现管着家里的事,二奶奶是那么个软和性子,于是人人都捧着他,娇惯了是有的,但二少爷怎么说也是有人教的,不是那样全无教养的野孩子。这件事往小了说,不过是孩子们玩闹时候难免的,往大了说,哎,瞧我这话说的,这样小孩子家的事,哪还能往大了说。”

赵妈妈点头:“我也明白,可是我们奶奶毕竟离开已经六年,别的不说,今儿我进门时候仔细瞧了,有些管事的我都不认得。”一朝天子一朝臣,换在这样人家,一些管事的总是会被换掉也是难免的,刘婆子总要细细地和赵妈妈说了,有些老人是去了什么地方,有些还在家呢,只是不管事了,这家里现管事的都是些什么人。

两人正说的热闹,钱妈妈掀起帘子走进来,泪还在眼里打转:“多乖的孩子,三奶奶还罚他们抄书,二少爷的脾气,谁不知道。”赵妈妈塞杯茶给她:“你先喝杯茶,既罚了,刘嫂子,你也好去交太太的差,免得让太太等。”

作者有话要说:一大家子在一起,人多口杂,真是没事都能生出事来啊。

☆、124盘算

刘婆子不由嗤一声笑出来:“赵嫂子,你还是和原来一样利落,我可不成了,这些年精神越来越短了,若不是太太身边的老人儿越来越少,我啊,早就求回家荣养了。”钱妈妈接了赵妈妈塞过来的茶喝了口才道:“刘嫂子你啊,在别人面前倒罢了,在我们面前说这话,谁不晓得太太身边可是缺不得你?”

刘婆子面上也微微有些得色,起身走出去,见跟来的人还在那和冬雪她们说话,微一点头走到屋前,春雨已经挑起帘子:“奶奶,刘婶子来了。”屋里烧的暖暖的,家具什物都干干净净,帐幔这些都是新的,主人家一回来,似乎连这屋子都透着一股喜气。

曼娘已把外面的棉袄脱了,只穿着小袄和裙子坐在桌边写着什么,见刘婆子进来也没搁笔:“刘妈妈你先坐,秋霜倒茶来,我把这几个字写完就好。”刘婆子没敢坐下去,只是笑着问:“奶奶这是要记账?”

曼娘已把那字写完,指指规规矩矩坐在火盆跟前写字的睐姐儿姐弟:“他俩淘气,别说骂,连打两下都是怕的,索性就定下章程,每回做错了罚他们写大字。错的越多,写的大字也就越多。俗话说子不教父之过,他们有错,也是我平日教导无方,就陪着他们写。”

这样的法子,刘婆子还没见过,想赞叹几声竟不晓得该怎么赞叹,还是愣了下才道:“太太吩咐我给奶奶这边送几张好皮子,瞧奶奶可要做些什么。”说着跟在刘婆子身后的丫鬟们把手上的皮子放下,曼娘是有过见识的,只一打眼就晓得这些都是好东西,看见那张貂皮就道:“别的倒罢了,这张貂皮是稀罕的,婆婆未免太疼睐姐儿了。”

刘婆子笑了:“奶奶果然好眼力,一眼就瞧出这貂皮只够大小姐一人穿。去年太太得了这貂皮,说要大人,顶多只够做暖手筒,剩下的做个昭君套就没了。男孩子用呢,又怕他们淘气,白糟蹋了,就留给大小姐,正好能做一件小皮袄。”

曼娘摇头:“婆婆这就不晓得,睐姐儿比男孩子还淘气呢。”睐姐儿已经写完拿着写好的字走到曼娘身边,听了这话就皱起小鼻子:“娘,我才没有男孩子淘气呢,宋大哥他们爬树摘果子,我可不会。”曼娘点女儿额头一下:“还是没有罚到你心坎上。你是姐姐,哪能光知道欺负弟弟?弟弟们真要吵起来,你也该讲出道理来,而不是只知道打架。那样市井泼皮样的,哪是读书人所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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