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碧檀记(15)

作者: 雯舟舟 阅读记录

他本来打好了腹稿,想婉转的告诉她,她还年轻,见的人少,而他呢,是个没受过什么教育,脾气又不太好的人。以后她读完书出来做事了,会遇到更多有学历、有涵养的优秀男人。婚姻,不该是撞天婚一样的儿戏,碰到谁就是谁。选择终身伴侣应该是一个冷静甄选的过程。他还想在最后很真诚的说,他铁定是配不上她的,他想把话说得不那么像拒绝,而更像是一种放弃。可是这一刻,他却踯躅起来。

爱情是这世上最最自私的东西,但凡是自己喜欢的,总要去争取,所以永远没有配不上,只有懒得配,或是有那个自知之明,觉得在一起后也不会幸福。

“大哥,我今天是不是很讨人厌?”“没有,怎么会呢?”毕庆堂笑着温柔的说道。“我想我今天是最不讲理的,我想了很长时间,刚刚才想明白原因,”听到她的话,毕庆堂的心里竟然有些紧张与期待,“我记得我母亲过世后,时不时的会有媒婆上门说亲,要我父亲续弦再娶,每到这个时候,我都会莫名其妙的对父亲脾气、耍小性子,现在想想,当时还真是不懂事,只是单纯的怕会因此失去父亲对我的宠爱。其实,那是小孩子自私的想法,我现在不小了,不该再那样了,大哥不要同我一般见识好不好?”

良久,毕庆堂很敷衍的嗯了一声,便开始埋头抽烟,抽了一路的烟,他越的心烦意乱,两个人胡乱的聊些不着边际的事情。一直到谭央家的弄堂口,谭央和毕庆堂道了别,正要走,毕庆堂却将她叫住了,严肃的问,“你知不知道你今天一开始对我说了什么,后来又对我说了什么?”谭央一脸茫然。毕庆堂紧锁眉头,将手里的烟往地上一摔,摆了摆手,“你回去吧。”说完,他转身头也不回的走了,走了很长一段路,察觉到自己无法平复的纷乱心绪,他愤愤然的说,“原来,年少无知当真是福气,烦恼全抛给别人了!”

作者有话要说:

背景音乐——《类似爱情》萧亚轩

歌词:

我站在屋顶

黄昏的光影

我听见 爱情光临的声音

微妙的反应

忽然想起你

这默契 感觉像是 一个谜

心里有点急

也有点生气

你不要 放弃 行 不行

我在过马路

你人在哪里

这条路 希望跟你走下去

最近我和你

都有一样的心情

那是一种类似爱情的东西

在同一天发现爱在接近

那是爱 并不是也许

可不要忘记

你要相信你自己

给我一些类似爱情的回应

这个世界很无情谢谢你

说一声 爱你 我很想听

我们两个人

陌生又熟悉

爱似乎来的很小心翼翼

我想问问你

是不是相信

爱来了 这种滋味很美丽

心里有点急

也有点生气

你不要 放弃 行 不行

我在过马路

你人在哪里

这条路 应该如何走下去

最近我和你

都有一样的心情

那是一种类似爱情的东西

在同一天发现爱 在接近

那是爱 并不是 也许

可不要忘记

你要相信你自己

给我一些类似爱情的回应

这个世界很无情谢谢你

说一声爱你 我 很想听

☆、12.(10)隐患

她对他的情,她自己还一知半解的时候,他却已经了然于心了。对于这个状态,毕庆堂一开始时觉得憋气,可气消了,居然从心底里,生出了一份怜惜。怜惜她,更是通过她来怜惜自己,十来年,在上海滩上翻滚,血腥争斗、鬼蜮伎俩、不法买卖、帮派厮杀,他的经历叫他对这个世界的黑暗有了最深刻的认识。同样的,对这黑暗里仅存的光明也有了最敏锐的体会,所以,当这束光明迫近时,他产生的怜惜也是异常厚重的。谭央对他的那份懵懂情怀,便是这束光明了。他怜惜她,怜惜她的情怀,更是怜惜处在这份情怀中的自己。毕竟世事艰辛、情怀珍贵,遍阅人世百态,这份情对他而言,竟有了奢侈的味道。

总之呢,而立之年,还是有开天辟地的魄力雄心,却没了抛人容易去的年少莽撞,这个时候的毕庆堂恰巧遇见了这么一份情,他静下心来想想,便觉得,这应该算是他们两个人的幸事。越是这么想,毕庆堂就越是小心翼翼的对谭央,面面俱到唯恐不周,毕庆堂越是如此,谭央便愈觉得他的好,愈的离不开他。此时,尽管理智上还有顾虑,他却有些沉醉于这种展趋势了。

第二年晚春的某天,一家大钟表行的老板来找毕庆堂,因为和洋表行抢生意时起了冲突,这位李老板特地带着厚礼请毕庆堂出面调停。礼品里,最上面的那盒是一块金怀表,李老板献宝一样的拿出来,说这是他的镇店之宝,还吐沫星乱飞的吹嘘了半天,毕庆堂也没听进去,他一向不太喜欢这些名不副实的奢侈品,扫了一眼便开始懒懒的抽起烟来,脸上有了不耐烦的意思。对于李老板的请求,他也一直没松口。

看见毕庆堂没半点儿感兴趣的意思,李老板悻悻的想,真不该用自己的宝贝去送不识货的人,人家不领情,自己又收不回,于是将怀表放回盒子里,有些气馁的没话找话说,“这表里能镶进去照片,能镶三张呢!”毕庆堂弹了弹烟灰,伸出手来,“拿来我瞧瞧!”

毕庆堂掂着手里沉甸甸的怀表,仔细看了看,皱眉问,“我说李老板,照片怎么装进去啊?”“我带着家伙来的,有照片我现在就能给毕老板装进去。”说着,李老板从衣兜里取出一个小盒子,里面全是修表的小工具。毕庆堂先是一愣,随即开怀而笑,“这可真是隔行如隔山,咱们做的生意不一样,家伙也不一样。我听你说,还以为你带着枪来的呢。”笑后,毕庆堂神色稍敛,盯着表看了片刻,随即打开抽屉拿出照片,将照片与怀表一起推给李老板。

李老板在一旁麻利的镶上了照片,将怀表还给毕庆堂时,他很老套的说了一句,毕老板的女人真是漂亮。没成想毕庆堂听了竟心情大好,扯起了闲话,“你怎么看出来的?旁人都说她是我妹妹,难怪人家都说,会修表的人眼神儿好。”李老板心里暗笑,有谁会把自己亲妹妹的照片镶在表上,揣在怀里,这是明摆着的事嘛,可是还是很有眼色的顺着他说,“有夫妻相吧,大家才会误会是兄妹。”毕庆堂很受用的点头笑,将烟头在烟灰缸里按灭,“你帮我和他们约个时间,洋人难缠,我也就帮你试试,成不成的,你别埋怨我就行。”“成,怎么不成,这事儿毕老板要是摆不平,那满上海滩就指望不上别人了!”李老板谄媚的笑道。

李老板走后,毕庆堂打开怀表,看着照片里大惊小怪的谭央,他自言自语,“毕庆堂的女人。”他笑了,这笑压在喉咙里,没出声,牵连着心也跟着痒起来。思量片刻,“啪”的一声,他合上怀表揣到兜里,“跑不掉了!”毕庆堂有些洋洋得意的笑着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