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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你在我心里撒野(16)

“比如?”

辛懿想了想,轻声哼了一段低柔的旋律:“比如这个……这个调子让我想起一个朋友,不过他已经不在人世了。”

庄景安微怔,她哼的,是他写给亡母的歌,写完之后没有编曲,因为他知道那个他想要赠与的人是无缘听见了。

他没想到,只是片段而已,她却记得分毫不差,连通感都和他如出一辙。

一辆小型商务车开了过来,停在庄景安的奔驰边上。

车上跳下来两个年轻小伙,一人拿了纸过来找庄景安签字,一人忙着从车里往外运桌椅板凳,还有刀叉杯盘。

等人走了,看着铺着米白色桌布的户外餐桌上精巧的点心,牛排沙拉,红酒杯瓶,辛懿满脸懵逼,回头一看庄先生正含笑看着他。

她忽然调头就走,被庄景安一把拉住手臂:“去哪?”

她理所当然地说:“逃命。”

庄景安莞尔:“怎么说?”

辛懿看了眼丰盛佳肴:“别欺负我读书少,鸿门宴我听过。你这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啊!”

“嗯,没错。”他点头。

是奸,还是盗?她都得逃。

辛懿抽手,抽不出来,一撇嘴:“你别再费劲整我了,那三千块工资真不值得你这么悉心调|教。我在想法子,等都联系好了,我就走。”

庄景安蹙眉:“去哪里?托人找葛正,得个推荐进《寻歌》?”葛正是菲比斯的三大金牌之一,导演兼任制片,《寻歌》就是他一手打造出来的品牌。

突然被他一针见血,辛懿警惕地问:“……你怎么会知道?”

“你当我是瞎的,还是聋的?你在我眼皮子底下的动作我都不知道,早死在这个圈子里了。”

辛懿本以为自己已经做得很低调,没想到居然还是被老狐狸发现了。

庄景安看她眼神忽闪,唇角一勾:“你想进《寻歌》为什么不和我说,反而舍近求远地找葛正?”

辛懿自嘲地一笑:“找你?自取其辱吗?”

“你以为葛正看在你是知名音乐学府的高材生,会对你高看一眼,所以找他的胜算大一些。而我对你知根知底,你觉得我不会推荐你。”庄景安慢声说,“你太不了解我了,辛懿。”

江风徐徐,吹皱了她的心思。

辛懿迟疑地试探:“所以,你的意思是……你其实会推荐我?”

“会。”毫无迟疑。

辛懿低头,看着被他攥着的手臂,慢慢抬头看向他的眼睛:“代价呢?”

庄景安没说话,回视她渐渐升起防备的眼睛。

“天上不会掉馅饼,这个道理我懂。”辛懿一字一句地说,“我就想知道,换你一个推荐,我要付出的代价是什么?”

“你的世界里只有交换吗?”庄景安似笑非笑地问,“当初面试,你也是要和我交易换取进菲比斯的资格。这是你唯一的思考方式?”

辛懿坦荡荡地说:“付出代价换来的东西才是我的,别人施舍的随时都可以理直气壮地索取回去。”

“这些是谁教你的?”庄景安问,“谁告诉你,这世上除了交易之外就只有施舍了?”

没谁教她,只不过是小姑娘一个人拼了几年,血泪摸索出来的。

“不然呢?”她倔强地盯着他。

庄景安眸光一闪,牵着她走到桌边,按着她的肩头坐下,自己也坐下另一边,四目相对,他说:“代价是好好地陪我吃这顿饭,成交吗?”

辛懿将信将疑地看着他:“就这样?”

庄景安开了香槟,斟了杯,递给她:“本来也不是什么大事,我从不狮子大开口。”

辛懿看着他风平浪静的表情,不知怎么,总觉得自己像是躺在砧板上的肉——随时会被这大骗子下手宰割。

“既然你觉得等价交换来的才能安心,”庄景安从白色瓷碟下抽出一张A4纸,食指按住贴着桌面挪到她面前,轻描淡写地问,“那你觉得它值得什么来换?”

第15章 小秘密

纸上是中远医院手术预约登记表。

这是口腔颌面外科最好的医院,一号难求,辛懿无数次打开过医院的网站,又无数次关闭,她求不到号,也付不起钱。

自从辛懿在深蓝驻唱,赚的一点钱都给周兰补贴家用,而周兰却总是隔三差五地拗不过拿去给耿重年还了赌债——她身无分文。

也曾想过找穆晟借,可话到嘴边她终究还是没能开口。她害怕,只要一旦拿了钱,就没没办法理直气壮地拒绝穆少爷半真半假的追求。

辛懿盯着表格,怔怔出神。

表格已经被填了大半,唇腭裂修正手术,主刀医师冯骥,手术时间9月20日,手术患者信息,空着。

庄景安说: “我不知道你弟弟的名字。”

辛懿与他对视,从那双狭长的眸子里只能看见自己。

“是跟继父姓?”

“不,跟我妈姓。”辛懿将头发撩到耳后,“耿重年不让舟舟随他姓。”

庄景安取了钢笔递给她:“空着的信息都填上。手术排期紧,前期还要做矫正和准备,这两天他们就得动身。”

“监护人可以写我吗?”

庄景安说:“你没有那么多假期,助理小姐。” 中远医院离S市,七八小时的火车。

辛懿没和他争执,默默地填上了周兰的联系方式,递还给他。

庄景安扫了眼,将纸折起压回瓷碟下,然后慢条斯理地折着袖口,一言不发。

“……你想要什么?”

空旷的江岸,除了略显遥远的车流鸣笛,再没有其他声音。江面广阔,对岸鳞次栉比的高楼蜿蜒百里,随着晚霞的退散渐渐华灯升起,辛懿的声音略带沙哑,又低又轻,险些被吹散在江风里。

久不闻庄景安答复,她终于抬眸看他,却刚好与他的视线撞个正着。

庄景安把两个袖口端端正正地折到手肘,露出结实的小臂。

如果说领扣、袖口紧锁的他像个禁欲的绅士,那么此刻的他仿佛去除了一切掩饰,咄咄逼人。

在辛懿的注视下,庄景安单臂托腮,似真似假地吐出两个字。

“你。”

“开什么玩笑。”辛懿手里的酒差点从杯子里泼出来,连忙放下杯子,将手藏到桌布下。

庄景安挑眉,不说话。

辛懿不自觉地揪着桌布在指间打转。

穆晟和她说过类似的话,让辛懿跟了他,别说周舟治病,就是将来娶妻的聘礼他都一并出了,但换来的是辛懿的一记肘击。

可为什么,如今她并不想肘击这个姓庄的男人呢?

“没开玩笑。本来没打算当成交易,不过既然你觉得等价交换来的更可靠,我也不介意随你的意。”

辛懿微微收敛下颌:“你不是很不待见我吗?”

辛懿勉强保持镇定:“为什么……你不是很不待见我么?”成见一直都在,不是吗?

“我刚就说过了,你太不了解我。”庄景安慢条斯理地解开领口扣子,“在我回答你为什么之前,你先回答我——这交换你接不接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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